第一卷 A life-size l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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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残忍的话语全被塞进飞弹中,兀自寂寞地徘徊在宇宙的一隅。

  时间流逝的方式与我刚醒来时不同。它无声无息地、笔直地如光一般飞逝。最后,下午两点终于到来。

  超过了十分钟左右,佐伯站起身。

  我对她说:

  「能够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佐伯轻声笑了。

  「你那种说法,就像再也无法见面似的。」

  我也笑了。

  「是吗?那再见啰。」

  「嗯,再见。我很快就会再来看你的。」

  佐伯笑著挥挥手,走向病房的出口。我从床上目不转睛地看著她的身影。

  打开房门时,一滴泪珠从她的脸颊滑落。

  自从国小二年级、那傍晚时分的校园至今,睽违了七年,我才再次看见她的眼泪。

  「这样就好了吗?」

  死神少女开口。

  「我不知道。不过,我认为这样很好。」

  我昨晚审慎地思考过了。对我而言,这是最为正确的结束方式。

  我会守护著最重要的谎言而死。只有谎言会留存在这世界上,最后化为事实。

  「不过,在不久的将来,佐伯同学便会得知你的死讯吧。」

  「嗯,应该会吧。」

  「与佐伯同学保持友好的态度,不是只会令她感到悲伤吗?」

  「或许吧,真难拿捏。」

  不过,我相信,我跟佐伯已经选择了最好的分离方式。

  佐伯是个坚强且善良的人,她一定会为了我的死感到悲伤吧。接著,她一定会思考与其留下讨厌的回忆令悲伤变淡,不如先留下美好的回忆后,再跨越深沉的悲伤还比较好。

  佐伯这善良至极的个性令我感到棘手,却也令我感到尊敬并憧憬。这份情感一定到死都不会改变。

  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到十小时了。

  我在床上读著书,慢慢地消磨这段时间。在稍微烦恼了一会儿后,我拿了一张便条纸,写下给母亲的简短讯息,并将它夹在书中。

  会有人发现这封信吗?我不知道,就算没有也无妨。

  许多话语原本就拥有著这种特性吧?我心想。夹在书中、藏在皮包底层、掉到床底下,就这样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逐渐风化。仅有少数话语例外,能够传达给对方。即便是传达,也不保证那就是原本的意思。

  这样就好了,我想。如果每个人都将心中所有的话语说出口,世界一定会变得更加残酷。

  我和平常一样吃了晚餐,和平常一样吃了药。前来巡房的医生告诉我,我这几天的状况一直都很好,我也确实地面带笑容与医生应对。

  日暮低垂,一直眺望著窗外,直到太阳完全下山为止。接著重新读起由软弱之心聚集起来产生巨大怪物的故事。

  这是关于软弱之心、温柔话语及残忍话语的故事。

  谎言一定是从软弱之心当中产生的,那可以成为温柔的话语,也能成为残忍的话语。如果世界上所有的话语,都能成为温柔的话语就好了。即便那其实是从谎言、从软弱之心当中孕育而成的。

  当我思考著被软弱之心包覆的世界的事时,七月三十一日结束了。

  ※

  时钟的指针指向十二点。七月结束,八月开始。

  死神少女开口:

  「时间差不多了。」

  我点头。

  「我究竟会怎么死去?」

  「我让你延长了正好三天份的时间。你应该会在今天的上午零点十八分零八秒,因为和那晚相同的发作而死去。」

  「是吗?」

  我微微蹙眉。我讨厌疼痛,不过没有办法。比起在没有任何疼痛的情况下死去,伴随著疼痛的死亡方式,似乎更能令人接受。

  胸口深处产生了细微的不协调感。那还不是疼痛,而是类似小石子般,比人体更加冰冷坚硬的少许异物。

  「我似乎有点紧张。」

  我喃喃自语著,硬是挤出了微笑。

  将手放在胸口,就能感觉到心跳。跳动次数连大象或老鼠的一半都不到的心脏,就在皮肤的另一侧。

  「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活得更久了吧?」

  「是的。你原本的寿命,早在三天前就应该结束了。」

  配合著心跳,胸口如针扎般刺痛起来。

  背脊发寒。我的体温正逐渐往外流泻而出。

  「我还能活多久?」

  「心脏会在五分钟左右后停止。」

  「是吗?」

  还剩五分钟。我还有没有忘了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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