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安与师父他们会合,侵入了第七塔。通往上水道的门是已经生锈的铁栅栏,师父以手中青刀轻易地砍断了锁头。水道只有必须斜著身体才能前进的宽度,刚开始时,水位几乎淹到脖子。奇妙的是,这些水都散发出微弱白光。光碰到我们的身体后就融入其中而消失。这种清凉的感觉,马上就让我回想起之前喝下血晶时的状况。这是液状的言血。虽然浓度很低,不过和言血泉一样,水中包含著言血。马吉斯•巴兰安详稳重的氛围,或许就是来自这些水的恩赐吧。如果地下有著这么清澈的言血,住在上面的居民自然也会受到影响。在高纯度的言血洗涤之下,为伊尔娜进行调伏时混入自己体内的痛楚,似乎也正在慢慢淡去。
越靠近市中心,上水道的分岔就越多,水位也随之逐渐降低。我们终于来到大圣堂地下的储水槽时,发现该处正是七条上水道汇聚之处,整个空间就像是个巨大的水池。冰冷的水滴不时自天花板落下,滴在我们头上。登上以石炼瓦铺成的地面后,湿答答的脚步声在空洞中回响。我们各自把衣服上的水拧乾之后,师父低声说。
「……照著地图走上逃生用楼梯。上到四楼之后,接下来势必无法避免战斗。虽说敌人同样也是有心守护这个国家的同胞,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但是,对方并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先下手为强,一切都是为了亚尔娜莉丝大人。」
之后,在师父的率领下,我们开始登上楼梯。大圣堂的逃生楼梯采取狭窄的螺旋构造,组成墙面的石块之间毫无缝隙。平时多半没有人会走这里吧,地上已经长出不少青苔,有点潮湿。我们不停往上走,汗水沾湿了衣服。终于来到四楼的走廊时,令人畅快的风,带来了萨利扬的乐音。聚集到大圣堂周围的养虫者们都吹响笛子,融合成悠长而巨大的声响。这是点缀耀天祭尾声的盛大合奏。
不过,现在不是倾听音乐的时候,守在走廊另一端的敌兵,已经注意到了我们。
「袭击!」
对方发出喊叫的同时,我们已经分成两行,沿著走廊上全速冲了过去。担任前锋的两人早已推刀出鞘,采取随时可以拔刀的姿势。与我们相对的敌人则是排成一列,举起了长枪。锐利的枪尖,稳稳地对准我们所在的方向。枪阵之后还有手持机弩的士兵。在长枪兵的保护下,五名弩兵瞄准我们放箭。
——啪铛、啪铛。已经拔出刀的两名前锋陆续砍断来箭。虽然被打飞到后方的箭头在一瞬间擦过我的脸颊,但我依然没有停下脚步。判断机弩无法发挥效果后,弩兵迅速将武器换成刀。昏暗的走廊之上,不太明亮的刀身反光不时闪动。
冲在前面的两人,从怀中取出发烟瓶,将之拋向前方。瓶子一破,白色的烟雾随即从中喷出。我们趁著敌兵动摇的瞬间一举杀上,血花在白烟之中四处飞溅,走廊上响起尸体倒地的沉重声响。
在白烟消散之前,我就和师父一起推开了房门。我们几个人拥进房间后,看到已经拔刀的五名士兵与加洛卡。师父在第一时间上前,立即砍飞了一个敌人的头。我朝附近的敌兵出刀,以第二刀刺穿了对方的心脏。然而,另一方面,我方也有两人负伤。其中一人有条手臂被砍断了,但仍在与一名敌兵缠斗。可能是马上判断出己方处于劣势吧,加洛卡冲到亚尔娜莉丝大人身边,抓起她的头,用刀抵住她的脖子。
「……给我住手!」
仍在交战的人也暂时收手,拉开了距离。师父采取下段架式,瞪著加洛卡。
「再敢乱动,我就杀了王女。」
有著和师父一模一样面貌的敌人做出如此威胁。加洛卡一点一点退到墙边,脱离了师父的攻击范围。敌方兵士也为了重整态势而摆出背对加洛卡的三角队形。
「没有迪南的许可,你也不能就这样杀了她吧。」
「不过,一旦她死在这里,你们的希望也将随之消失。」
敌我双方的人数相同,但是,对方的兵士,言血已经因动摇而出现混乱,指向我们的刀尖不停抖动。虽然胜算相当高,但现在还没有救出亚尔娜莉丝大人的余力。
「没想到你还活著,这点是我的失算。照原本计划,现在应该就快要结束了才是。」
加洛卡朝师父露出讽刺的笑容。笑容中已经看不出丝毫手足之情了。
「你不该依靠那些乌合之众的,真的以为凭他们就能杀得掉我吗?」
「想到现在能够亲手干掉你,反而让我觉得庆幸。你也没好到哪里去,自己不是也因为那种程度的袭击就受了伤吗?左手的动作有点不太灵活喔。」
「要杀掉你的话,现在这样就很够了。」
师父这句话,让加洛卡眼中透露出凶光。不过,他们双方都依然维持刀尖相对的胶著状态。萨利扬的悦耳旋律从大圣堂外传来,与此刻室内的气氛完全不相衬。面对这种敌方援军随时可能赶来的状态,战斗拖太久是非常危险的——就在我产生这种想法的下一瞬间,某人抓住了我的脖子。
「怎、怎么回事!」
我体内的言血之流在转眼间陆续遭到截断,握著刀的手不停颤抖,随时都有可能让刀掉在地上。但是,我的背后并没有人影。攻击不是来自背后,这是——
『正是在下。』
迪南的言血,凭藉著强得惊人的力量侵入我体内。为什么迪南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正在参与萨利扬的仪式吗?
『在下确实正以其他大杯参与仪式,然而,民众根本无法区别杯中之物究竟是在下,抑或只是普通的水,实际上也没有区别的必要。毕竟就只是个仪式而已,对在下而言根本无关紧要。』
我迅速环视房间,看到迪南的大杯就放在某个角落。但是,猫的声音再度在我脑中响起,就像是看透了我的想法一样。
『不管是弄翻大杯或将刀插入杯中,同样都无法杀死在下,因为在下是言血。』
我不由得跪倒在地。虽然我知道师父开始发觉有点不太对劲,但我也不能害他分散注意力。该怎么做才好?我很清楚,任何想法都会马上遭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