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绝望,像是随著高热逐渐毁去神经的那种感觉。对了,你猜这个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那个瓶子比亚尔娜莉丝大人的香药瓶还要小一些,里面装有某种红黑色的液体。
「这就是所谓的自白剂,是用遭受拷问至死者之血所提炼而成的东西。可以说是由痛苦浓缩而成的言血。非常适合用来进行拷问。」
师父打开瓶子,伊尔娜已经连反抗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将头转向一旁,用力紧闭著嘴。
「只要滴上一滴,就算是强壮的大汉也不用多久就会投降。它的效果,实际让你见识会比较快——」
「请住手!」
我的喊叫让师父的动作出现一瞬间停顿。然而,他马上就又强行托起伊尔娜的头,将手指塞进她的嘴里,蛮横地拉出舌头。眼看瓶子越来越倾斜,伊尔娜不停颤抖。我再也无法继续忍受,终于放掉了青刀。
「我愿意交出刀!求你不要这么做!」
我也抽出腰上的刀鞘,将之放到地上。赫达斯再次停手,脸上露出像是在赞许徒弟行为的微笑。他让士兵捡起青刀,对我发出「离王女远一点」的命令。除了服从之外,现在也别无选择了。我一离开亚尔娜莉丝大人身旁,士兵随即持刀抵上,接著开始绑住我的手。即使如此,亚尔娜莉丝大人依然拚命地在写些什么,让苏代她发言。
「应该已经满意了吧。我愿意交出自己的性命,请不要伤害那两个人。」
但是,会见室中响起迪南的笑声。他大笑一阵之后才再度让言血开始震动。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王女大人。这里不是还有一件您尚未提出推论的事吗?一切事物皆有其理由,关于「伊尔娜为何会在这里」的问题,您也必须仔细思考答案!哎呀,不过,在此就不麻烦您特地动笔了。毕竟我等也不好浪费太多时间,就简单扼要地将解答告诉您吧。』
说到这里,迪南装模作样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发言。
『首先,之所以将伊尔娜拉进这个阴谋,为的就是要杀掉她。当然,至今为止,她的确是个非常有帮助的情报贩子,然而,今后由于可以依靠驻扎所,所以就不再需要她了。何况,倘若她投向银环同盟,甚至有可能对我等的生意造成妨碍,因此更是非杀不可。那么,为何要采取如此拐弯抹角的方法?这则是为了《金翼》。』
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字眼,伊尔娜的眼神也为之一变。迪南为什么会在这时提到它?
『就当成是送伊尔娜你上路的礼物,让你看看《金翼》吧。』
迪南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瞬间,室内突然响起高亢的惨叫声。发出叫声的是苏。原本停在亚尔娜莉丝大人肩上的她,突然开始痛苦抖动,接著振翅飞起,猛力撞上天花板又摔落地面后,依然不停翻来覆去。经过一小段时间后,她就变得再也没有任何反应了。
「喂!苏!你怎么了!」
我本能地脱口大喊,同时感受到一股奇妙的力量,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绑住我的身体,让我无法自由行动。不、这是言血的错觉。迪南的强烈言血,正试图吞没我的言血。但是,这股压力又忽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迪南的声音。
『在下刚才就是这么做的。现在,在下能够随心所欲操控这只赤燕。』
苏突然起身,静静地飞落在装著迪南的大杯旁。亚尔娜莉丝大人此刻已经失去声音,即使想要出声批判也无能为力。她紧紧握起拳头,瞪著迪南的大杯。
『相信聪明的王女大人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所谓的《金翼》,其实并不是飞翼。梅托拉吉戈德交付给徒弟的事物是,两把刀与控制虫的技术。现在聚集于马吉斯•巴兰的诸多养虫者,其始祖正是梅托拉吉戈德的徒弟。然而,人类操控虫的技术还是无法与鸟的叫声相提并论。较为细腻的指示、能够传达到远方的声音等等,依然是才能特别出色的鸟之专利。这样的鸟,在过去就叫做《金翼》。虽说在下早已耳闻赤燕一族中有《金翼》诞生的消息,但它不巧获选为王鸟,只能望之兴叹。正当在下苦无良策,不知该如何才能取得它的时候,接获了来自国王的邀约。』
也就是说,其实迪南也一直想取得《金翼》啰?伊尔娜以充满怨恨的语气开口。
「……你利用我,让我把苏带到你的面前,就是这么回事吧。」
『正是如此。哎、其实在下原本并未怀有多少期待。倘若发生王女死亡,《金翼》也已不知去向之类恶劣状况,相信在下早已取你性命。不过,事件发展到最后,你却为我等带来了最理想的结果。你不但成功笼络王女一行,将之引到马吉斯•巴兰,甚至还带来了伴手礼。在下其实相当感谢你哪,伊尔娜•帕西塔鲁。所以,在此就放过你那依然充满活力的肉体,单纯让心灵断气就好。』
对于迪南的宣告,师父点了点头。伊尔娜的头再次遭到固定,舌头又被强行拉出。此刻在她脸上只能找到「放弃」两个字。已经无力抵抗的她,像是在求救般的视线,有一瞬间映入我的眼帘。我觉得,她似乎在向我道歉。我的行动受制,思考也已经停止,只能继续注视著她……住手。拜托不要这么做。算我求你,求求你住手。
但是,上天没有听取我的愿望。小瓶里的所有血液,全都注入了伊尔娜口中。
「————————」
伊尔娜发出尖叫。她先是全身剧烈颤抖,接著疯狂乱动。虽然伊尔娜的动作激烈到士兵们也不得不放开她的地步,但她却开始以头撞击地板、伸手乱抓,痛苦挣扎。看到这样的光景后,亚尔娜莉丝大人转开了头。虽然她眼中不停流下泪水,但还是拚命摀住嘴,忍著不要发出声音。这副景象实在恶劣到极点。虽然我知道自己的言血正在逐渐变得混浊,但就是无法移开视线。
过于突如其来的绝境,以及自己完全无计可施的无力感,持续切割著我的言血。这就是我们的下场吗?三人、一只鸟与一头狗,一同经历的旅程,结局就是这样吗?——我如此质问自己。我不想承认,虽然不想承认,但自己还能做什么?现在已经没有交涉的余地,情势也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