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菜子没有漏听三井那意味著得逞的偷笑。──是啊,没错,令尊与一半以上的董事都赞成这提议。只要你也点头,这件事就能圆满解决了。
是这样啊。和泉泽回答的声音就像即将断掉的线那般细。
「望月,你曾说是被爷爷……董事长的理念打动,才决定进我们公司的吧。」
「我说过这种话吗?」
「在内定者亲睦会的时候。我很高兴所以才记得。」
「这样啊……不过,你为什么高兴啊?」
「因为我也是啊。小时候,每次听到爷爷说起他想打造让每个人都幸福的公司时,我都会格外自豪。我进公司的原因就是想守住这家公司。」
阳菜子真心感到佩服,叹了一声。她本以为他什么也没想,只是靠走后门才进这公司,感觉有点对不起他,于是她端起热茉莉茶倒进和泉泽的杯子里。
「好好努力。只要继续奋斗,就算得不到梦想成真般的未来,这份努力还是一定会获得某种形式的回报。做一个正正当当的人。珍惜身边的人,心怀感谢,坚定踏实地走,才是迈向成功的最好捷径。」
和泉泽模仿董事长的模样,稍微扁起嘴默背董事长说过的话。就跟阳菜子在大学三年级的秋天,公司说明会上听到的一模一样。
「我觉得很了不起,但理想论毕竟是理想论。旁人会用鼻子嗤笑,因为是成功者才有办法说这些。这世上哪能如此尽如人意……我爸就是这类人。老是跟爷爷吵他说的只是漂亮话,时代落伍,现在的时代没有好混到光靠理想就能维持公司。」
「……这种话可以告诉身为一名员工的我吗?」
「现在只是以同梯的身分聊些对家庭的抱怨。而且望月你不会说给别人听吧?」
无法断言不会的阳菜子暧昧地笑了笑。
如果现在惣真过来逼她说出公司的现况,判断有此必要的阳菜子就会回答吧。和泉泽这份无条件的信赖,有点沉重。
没有发现阳菜子的犹豫,和泉泽继续说:
「所以当望月毫不迟疑地说『因为董事长的话太棒了,我才将公司设定为第一志愿』时,我高兴得快哭了。当下就想我要跟这女孩做朋友。起初那三年,我们的部门不同,很难有私下交谈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
阳菜子回想起和泉泽刚换到现在的部门时,一看到她,脸上就焕发出光彩。打从第二天起,他就老是「望月小姐、望月小姐」地缠著自己。那时候,部门的每个人都不清楚和泉泽是个什么样的人,「哎呀,发现少爷的罗曼史了。」大家的目光都兴奋起来,可是渐渐地,任谁都看得出来其实不是那么一回事。直到最近,「虽然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是他这么喜欢你真是太好了(别来找我就好)。」同事常用这种同情的视线守护她。
弄清理由之后,她并没有涌出什么感到可贵的心情,只是长年的疑问得到解答,稍微释然了点。
「可是真的说过话后,才发现望月很冷淡,让我吓到了。我一直以来都以为对爷爷的话产生共鸣的人,肯定很热情。」
「辜负你的期待,真抱歉。」
「我不是这意思啦,现在我已经知道你很温柔又很会照顾人。无论是工作还是麻烦的杂事,都绝对不会松懈。跟你在一起工作,就明白你果然跟我想的是同类人,逐渐被你吸引。」
尽管她明白这句话没有什么深意,不,正因为明白才更让她哑口无言。这家伙真的是三十多岁的大叔吗?阳菜子目不转睛地回望他,怀疑这人难不成是穿上人偶装的幼稚园儿童。
「你啊……不稍微注意一下,你的言行举止就会超越天真无邪,让人听不下去。」
「啊,呃,抱歉。」
「社长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至少要成为经营者的人怎么可以这么漏洞百出呢,要是你不去读懂别人背后的意思,可是会被骗到脱个精光哦。」
「也是啊……我就不适合这种。」
和泉泽目光低垂,落寞地只用嘴角微笑。
「其实原本该是哥哥继承我家公司的。」
「哥哥?你有哥哥啊?」
「本来有。他比我大五岁,自庆应商学院毕业,学的是中小企业论、领导者论等等,是精明干练的企业家类型。很聪明,从以前就很受女生欢迎,虽然有些自以为是,但也拥有所谓的领导者风范,他的身边总会聚集很多人,跟我完全相反。」
阳菜子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默默听他说。和泉泽还是第一次像这样说起自己的事。
──话说回来,我对和泉泽一点也不了解。
这时候她才发现他常来找她说话、亲近她,却很少聊到自己的事──除了商量关于女性的事。
「对我爸而言,他是引以为傲的儿子,哥哥自己也有接手公司的打算,曾夸下海口,既然要做就扩大经营,放眼世界,甚至因此跑到美国攻读研究所。不过,谁也无法预料人生会发生什么事。结果他从此没有再回日本,就这样下落不明了。」
「啊?你的意思是失踪?」
「唯一知道的只有他人应该在美国的某个地方。跟当地认识的女朋友突然结婚后,就不告知我们他人在哪里,也不回来。」
「还真是……相当热情……」
「我可是吓傻了──他明明老说什么『不要去追女人,要让女人来追自己;被一个女人绑住,自称专一,是不受欢迎的男人挂在嘴边的藉口』这种惹人厌的话。」
和泉泽似乎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