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
笑容随即从诚先生脸上消失,他以一种像是气到哭出来的复杂表情望着我。最后,他别开脸,眺望着池塘,像是自言自语般回答:
「不爱。」
诚先生咬住他薄薄的嘴唇——对不起,但是,再让我问两个问题吧。
「你爱我吗?」
「嗯,我爱你。」
「那么,如果我和你的妻子同时掉进河里的话,你会救谁?」
一个很常听到的假设问题。
血亲与恋人。儿子与女儿。两个无法让自己断言爱谁比较深的人。倘若他们同时陷入生命危险,你会先救谁?这个令人嫌弃的提问没有正确答案,只是为了确认对方对自己的爱情而存在。
那么,倘若这两者是自己深爱的人、以及不爱的人的话呢?
是自己能去爱的人、以及无法去爱的人的话呢?
「——阿纯。」
诚先生转过头望向我。
「你今天是怎么了?你真的不要紧吗?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一边表示担心我,一边将我的提问蒙混过去。凯特小姐说得没错。他是个狡猾的男人。
「我不要紧,之前发生过很多事,所以过得有点辛苦,但现在已经没问题了。」
「很多事」,相当模糊的说法,暗示着「前方可能是一片无路可走的断崖喔」,要对方知难而退。我也是个不输给诚先生的狡猾男人。
「……是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好。」
诚先生以他的大手抚摸我的脑袋,温暖又轻柔的触感十分舒服。足以让人觉得,如果能够被他以这么令人安心的方式敷衍,那么,就算被敷衍也无所谓。
我将身体靠向诚先生。他搂住我的肩头,将脸凑近我。为了回应,我也将自己的脸面向他。我们的唇瓣交叠,舌头交缠,香烟的味道。我的小弟弟开始充血。
诚先生缓缓将嘴唇抽离,再次用手抚摸我的脑袋,像是在哄小孩子那样说道:
「真的觉得很煎熬的时候,一定要跟我说喔。」
倘若我真的找诚先生商量烦恼,情况会是如何呢?
诚先生一定会专心听我说话。一边嗯嗯嗯地应声,一边像现在这样摸我的头,不管我说了多久,都会听到最后。在我说完之后,他会吻我。若是伤势完全康复了,他会跟我上床。尽管完全没有向前踏出一步、没有解决任何问题,我仍会满足于他这样的应对方式。
「——嗯。」
我决定了。
去参加休业典礼吧。
◆
休业典礼这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
我手臂上的石膏还没拆掉,所以只能麻烦母亲协助我换上制服。将衬衫袖子套过我的手臂时,母亲问了一句「你真的要去吗?」我以「我要去」回应。在那之后,母亲便没再多说什么。
我搭上电车,走进学校,朝教室前进,然后来到教室大门外头。我已经跟老师和三浦同学说过今天会来了。亮平也问过我。所以,这件事应该已经传开了。重重深呼吸之后,我以左手打开大门。
「早安。」
时间静止了。
除了这句话以外,我实在找不到其他说法来形容同学们完全僵在原地的反应。我没有奢望大家会以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的态度来面对我,不过,这么明显的反应,实在让人有点煎熬。
我慢吞吞走向自己的座位。一道道视线刺入我的身体。我不禁想像起因为插上太多根针,结果看起来活像一颗海胆的针插。
一个快活的嗓音让时间再次动起来。
「早啊,阿纯~」
从后方靠过来的亮平,以右手轻拍我的肩头。同时,他的左手伸向我的胯下,但在半路停了下来。
「因为你是伤患,我还是先问一声好了,可以揉吗?」
「……你觉得我会回答『可以』吗?」
「这么说也是喔。」
亮平看似很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接着,他坐在我的桌子上,对着坐在椅子上的我单方面不停说话。在他开朗嗓音的引导下,其他同学也慢慢恢复原本闲聊的状态。过了一阵子,教室大门被人打开。
「早安~」
时间再次静止了。
面对全班同学突如其来的注目礼,让时间静止的本人——三浦同学不禁愣在原地。她像是为了找出原因而环顾教室一圈,找到原因了,她的双唇绽放成开心的弧度。
「安藤同学!」
三浦同学赶来我的身边,同时,亮平也从我的桌上起身。「慢聊啊」。这么说之后,亮平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离开。
在亮平离去后,三浦同学轻快地坐上我的桌子。她穿着深蓝色袜子的那双腿近在眼前。我眺望着女孩子光滑细致的腿,先是跟她闲聊了几句。片刻后,三浦同学压低音量这么向我提议。
「我们找个能两个人聊聊的地方吧?」
我环顾教室。跟我对上眼的同学接二连三移开视线。我朝三浦同学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