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亮平将两手撑在双腿之间,两条腿停不下来似地前后晃动着,嘴上喃喃念着「这样啊~」接着,他对我投以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
「那么,我叫你阿纯。」
阿纯,阿纯,阿纯。
亮平呼唤我的声音,总是十分温暖。过去,我「最喜欢」会这样呼唤我的他。国中的时候,即使喜欢上年过五十的男老师,进而发现自己的性取向后,这份「最喜欢」的感情仍没有改变。最后,上了同一所高中、又被分到同一班的时候,面对笑着表示「我跟阿纯之间有一条缘分的红线连系着呢」的亮平,我笑着以「或许是呢」回应。虽然不是红线,但我们之间有着某种命中注定的连系。我真心这么想。
所以,我能够明白的。
在小野逼问下,像是整张脸都被重力往下拉扯那样,眉尾、眼尾和嘴角都往下垂,表情看起来愧疚不已的亮平,此刻内心在想些什么,我能够明白。
「我——」
没关系的。
你不用勉强自己也无所谓。
「我知道了。」
我出声,原本集中在亮平身上的视线,一口气转移到我的身上。
「我知道了,我会离开。有我在这里,大家确实不好换衣服呢。」
小野用鼻子哼了一口气,亮平则是垂下头来。我感受着足以刺穿皮肤的无数道视线,从容地朝教室深处走去。
明明说要离开,却走向教室深处。看着这样的我,大家的视线从好奇转为困惑。在我抵达窗边,喀啦一声打开窗户后,众人的视线从困惑变成错愕。
亮平大喊。
「阿纯!」
我攀住窗框,爬上窗户。接着,将背部转向外侧,站在窗框上俯瞰着教室里的大家。高挂在空中的太阳落下来的光芒,狠狠灼烧着我后颈的皮肤。
「亮平。」
我露出笑容。
「过去,真的很谢谢你,我能够努力到今天,都是托你的福。」
「阿纯!别这样!我——」
「我曾经作过跟你上床的梦喔,很变态对吧?」
亮平哑然,但随即又再次开口。
「那又怎样啊。」
他笔直地望向我说道:
「我也作过跟教英文的藤妈上床的梦啊。某天,那个老太婆在半透明的衬衫里头穿了红色的胸罩,我就是那天梦到的。听说,停止自慰习惯的话,脑袋就会变聪明,所以我当初正在挑战这么做呢。可是,那天起床后,我梦遗了。我梦见自己跟超过四十岁的肥婆上床,还因此梦遗。让人退避三舍吧?我很变态对吧?」
我没有回答亮平,只是以宛如面具般黏在脸上的笑容,平静地俯瞰他。亮平转头望向在一旁垂下头的小野,重重推了他的背一把。
「小野!快点跟阿纯道歉!」
小野没有反应,他一动也不动地盯着教室地板。我以温和的嗓音开口呼唤他。
「小野。」
小野的背用力抽动了一下。
「不要紧,这不是你的错,待在现场的大家都能作证。」
不是任何人的错,是我不对,因为我生得如此。
「我累了。这样的人生,继续下去也没有意义,我想在这里终结它,就只是这样罢了。所以,这跟你没有关系。」
小野缓缓抬起头。以格外清澈、真诚的一双眸子望向我。
「安藤。」
——住手。事到如今,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这不是要害我无法放弃了吗?
「拜拜。」
我敞开双臂,朝窗框一蹬。
感觉心脏好像轻飘飘地浮了起来似地,跟坐在云霄飞车上从最高点往下冲时的感觉一样。不知为何,我想起自己还很小的时候,和父亲一起去游乐园玩的回忆。那时,我们明明没有去坐云霄飞车啊。
抱歉,Mr. Fahrenheit。
我无法遵守跟你之间的约定了。还没把《QUEENⅡ》还给你的他,我就要跟你一样下地狱去了。〈Another One Bites the Dust〉,结伴下地狱,没关系吧?毕竟,你也完全没跟我说一声,就这样死去了啊。
我的身体腾空。摩擦系数变成零,阻力则是变强。我闭上双眼,眼皮内侧浮现了在露出温柔笑容的母亲注目下,用自己小小的身躯,朝着有同样笑容的父亲用力扔球的小男孩的身影。那是我某天跟三浦同学一起目睹的光景。
啊啊。
真的好想要呢。
属于我的家庭——
◆
有水滴滴在我的脸上。
微温的水滴,我微微睁开眼。以蓝天为背景,一个女孩子盯着我不断落泪的脸庞,占满了我整片视野。
「……三浦同学?」
三浦同学的身子猛地震了震,她望向我的视线无法触及的方向,大声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