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的傍晚。我结束星期日的社团活动,拿著半途买的美式热狗走在路上。戴著耳机听网路广播是我的习惯。
当我听到广播里听众投稿单元讲的幽默笑话而不禁噗哧一笑时,感觉好像有人在看著我。被人亲眼目睹在路旁忽然发笑,实在超丢脸的。而且还是在这样的街上。
我环顾周遭,幸好四下无人。我所在的地方是地下道。并非通往地下铁车站,只是为了穿越国道而存在的路。这里是办公大楼栉比鳞次的商业区,地上的大楼高度大约八层左右,不上不下的。星期日这里杳无人烟。我拿下耳机,只有听到我自己的脚步声。明明太阳都快下山了却还没开灯,黄昏时分这样的地下道阴森森的,令人望而却步。
接著我注意到是谁在注视著我了。正好有人坐倒在地上。
「斋藤……?」
我不禁低声说道。
斋藤由佳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她背靠墙壁,双手无力地伸直,望著半空中。从她的下颚滴下的鲜红液体,染红了她身上的米黄色双排扣大衣。
我立刻发现她的头在流血,连忙冲了过去。我虽然觉得一个人比较好,但没有无情到会丢下伤患不管的地步。
「怎么了?你是被别人攻击了吗?你想要先报警还是先叫救护车?」
我随即将手上的手机切换到通话画面。但当事人比我还冷静,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要紧……我只是去唱了一下卡拉OK。」
斋藤意义不明地呻吟著。
最近的卡拉OK是这么危险的空间吗?
「我听不太懂。」
「我话还没讲完,安静点听我说。」
「喔……好。」
「然后我愉快地在路上走著……走到地下道的时候还一边小跳步呢。小跳步很不容易,但那时因为很开心,我轻轻松松就做到了。」
「……」
「结果我绊到柏油路,摔倒了。」
「…………就这样?」
我至此确信,斋藤的表达能力超级糟糕。讲话没重点也该有个限度。
我重新确认起地下道的状况。这里只有铺得漂漂亮亮的水泥地,平坦无比。要是下起大雨,都可能变成游泳池。
「……这条路哪里有可以绊倒人的要素?」
我仔细地观察斋藤头部的伤。她确实在流著血,不过伤得很轻。只是稍微割破头的程度。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立刻拿条布帮她止血,之后再消毒就够了吧。
「总之你先拿去擦擦血吧。」我从书包拿出社团活动用的毛巾。「不过这有点脏就是了。」
「嗯,谢谢你…………有汗臭味耶。」
「别抱怨了。」
「有薰衣草的香味。」
「我可没要你睁眼说瞎话喔。」
「呵呵呵,如果我说两句话都是真的呢?」
「是我的话会去医院就诊。」
我边低喃,同时蹲了下来,拿面纸擦拭她衣服上的血迹。好像错过离开的时机了。毕竟她是个伤患,我们又聊得像朋友一样。
可是,斋藤有这么健谈吗?总觉得和她平常的印象不一样。
针对教室里的她和眼前不同之处,我在内心径自产生疑问,于是斋藤静静地笑了。
「还是第一次有人帮我擦血……我很开心喔。」
大部分的人都没有这种经验吧。
这样指责她也很不识趣,于是我粗鲁地将毛巾绑在斋藤头上,然后随便陪她闲聊到止血。老实说,会在路上流血倒地的家伙一定很不妙,我可不希望不小心遭到怨恨。
确认她已经可以行走无碍,我随即向她告别。
我恐怕不会再跟她说话了吧。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隔天开始斋藤由佳会找我说话了。
像是体育课或是课外活动需要两人一组时,她会率先冲来找我。下课时间不是过来闲聊就是找我去厕所。班上举办的年末聚餐我本想推掉,她也强迫我参加。然后面不改色地在那家小小的餐厅里大言不惭地说「大家一起吃饭感觉特别美味呢」。说到球类大会更是莫名,不知何时起,她竟然会和我组队双打。久而久之,周遭的人也开始顾虑到我们,不再和我组队了。要我和谁同一组都无所谓,但老是和同一个人厮混不符合我的个性。教室里像是在说「啊~毕竟你们两个是搭档嘛」的视线令我很不爽。
所以我采取冷冰冰的态度。我认为如此一来,斋藤也会马上就厌倦了。不过即使我升到了三年级,斋藤由佳依然黏在我身边。
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若无其事地向班上女生的老大三泽打听。这是发生在老师拜托之下,我们碰巧一起搬授课资料时的事情。
「三泽,斋藤她在我转学过来前是什么样的状况?」
「……她好像很黏你耶。你觉得很麻烦吗?」
我露出暧昧不清的笑容蒙混过去。虽然很麻烦没错,但感觉和三泽口中的「麻烦」铁定是不一样的东西。
「她一直都孤零零地一个人喔。」三泽似乎理解了什么,开口回答我。「这样讲不太好听,不过她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