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手。
「还不到这个阶段。」我慎重地拣选词语。「必须先找到对方才行。你们愿意帮忙吗?嗯……希望有一个人能跟我一起来。」
「我去。」
「我要去!」
他们争先恐后地举手,我从中选了个长相有印象的,接著又挑了一个和我体格相似的,和他交换衣服。我脱下睡衣、换上自己的便服后,向他借穿BADLAND的藏青色连帽上衣;担任替身的他则是穿上我的睡衣,钻进被窝。
「你不用一直假扮我,反正到了量体温的时间就会穿帮,等我离开以后,过一会儿你就可以回去。」
「能够假扮直人大哥是我的光荣!」
这些人的反应实在教我不知该如何应对。
我留下床上的替身,离开病房,戴上连帽上衣的帽子遮住脸。
「直人大哥,您的身体不要紧吧?您一直躺著。」
走在走廊上,其中一人对我附耳问道。
「不碍事。」
这话是逞强,其实脑袋和脚步都摇摇晃晃的,腹部的皮肤紧绷发疼。不过,我并不是去打架,顾不得这些。
经过隔壁的病房时,他又小声问我:
「要不要顺便去看看笃志?」
我停下脚步,略微迟疑过后,摇了摇头。
「我赶时间,抱歉。」
其实是我没脸去见笃志。我把他拖下水,害他受了比我更严重的伤。我垂下头,经过病房门前。
我留下两个人继续看守著病房,带一个人从后门离开医院。太阳似乎已经下山很久,并排停放在宽阔停车场里的众多车辆沉落于暗夜之中,每一辆看上去都是浓浓的鼠灰色。寒气穿透单薄的连帽上衣和伤痕累累的皮肤,渗入五脏六腑与骨头。
我们招了一辆计程车。告知地址、车子开始行驶后,我试著回忆临时搭档的名字。记得他从以前就跟在玲次的身边当小弟。
「呃,小松崎。」
「是。」
说对了,我暗自松一口气。
「接下来我们要去的是某个女人的家。老实说,我不知道对方会有什么反应,也不知道能够找到什么线索,不过,她应该握有和打伤笃志的那帮人有关的资讯。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照著我的话去做。」
「我知道,请尽管吩咐。」
小松崎意气风发地点头。些微的罪恶感哽住喉咙,虽然我那番话不是谎言,但是有说和没说差不多。
一切都只是推测,或许我完全猜错了。
即使如此,我不能继续沉浸在舒适的暖意中呼呼大睡。
*
我们在目白路和环七路的交叉路口下了计程车,沿著步道在首都高的高架桥形成的漆黑阴影中前进,走进一条小巷。不知是不是被我的紧张感染,小松崎也不发一语地跟在我的半步之后。路灯变得稀稀疏疏,放眼望去,只有停车场和廉价公寓。虽然才刚入夜,路上却完全不见行人的踪影。
来到一栋格外破落的两层楼房前,我停下脚步。走廊的铁皮屋檐四处破洞,排水管裂开,楼梯口的灯泡像第九天的萤火虫般虚弱闪烁著。
我绕到公寓后方,确认窗户的亮光。二楼的五户之中有四户是亮著的,一楼却只有正中央那一户点著灯。这样正好,等一下或许会引发骚动,邻居不在家比较方便。
我再次回到公寓正面,用手势指示小松崎离开门边以后,才按下一〇三号室的电铃。
『……喂?』
不安的女声从门后传来。
「我是荒川制作公司的宫内,先前来拜访过。」
我尽可能放柔语气说道。
「这么晚来打扰,不好意思。琴美小姐有些东西想放在老家,我送过来了。」
门打开一道缝,桃坂时枝探出头来。不知她是不是刚洗完澡,头发有点湿,身上穿著米黄色的厚睡袍。她对我投以怯生生的视线,我微微地点头致意。
「抱歉,打扰您休息。我可以搬进去吗?一下子就好了。东西很大一箱,所以还有另一个员工帮忙搬。」
「……咦?啊,好……」
「失礼了。」
我说道,把时枝推进屋里,并将身体插入门缝之间,向身后的小松崎打了个信号。时枝惊慌失措地往后退,我和小松崎在狭窄的玄关脱下鞋子,踏上走廊。
「呃,东西呢?」时枝交互打量我们两人的脸,如此询问。我牢牢地关上玄关的门,上了锁、扣上门链,转身对时枝说道:
「说要放东西是骗你的。我是来跟你谈谈你被黑岩那帮人勒索的事。」
时枝目瞪口呆。
「……啊?呃,什么?」
我边巡视走廊、浴室、厕所、厨房,边微微地加强语气说道:
「我已经知道他们用来勒索的把柄是什么,也知道那个把柄就藏在这间屋子里的某个地方。即使靠女儿的收入减轻经济负担,经纪公司提供大厦住宅供你们住,你还是坚持不肯搬离这里,理由就在于这个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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