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章

了帮派,你听过吗?」

  「哦,我知道,那所学校的蠢蛋很多。虽然我也没资格说别人就是了。」

  笃志龇牙咧嘴地说道:

  「听说他们甚至干出集体掳掠女人这类无法无天的事。那些人怎么了?」

  「能不能替我仔细调查一下?」

  「包在我身上!」

  笃志双手盘在身后,深深低下头允诺。年轻人的这种举动让我怪难为情的。

  走出大楼、前往车站的路上,我想起仍待在设施里的往事。

  我和玲次是同一天进设施的,分到同一张床的上下铺,当时为了争夺上铺,我们大打出手。被狠心的父母凌虐拋弃的屁孩大多是这副德行。两天后,我们发现睡下铺方便许多,又打了一架,战绩是一胜一败。一个叫村木的年轻男职员发现我们打架,狠狠地揍了我们一顿,罚我们当天晚上不准吃饭,还把我们关在厕所的打扫工具间一整晚。工具间的空间不够我们打第三场架,我们便开始讨论如何报复村木。隔天,我们向其他小孩寻求协助,响应的人意外地多。村木似乎以凌虐小孩为乐,一面叨念「你们是人渣父母生养的人渣小孩」一面揍人是他每天的例行事项。原来如此,他对我和玲次也说过同样的话。

  既然已知道没必要对村木手下留情,我们隔周就立刻实行计画。我们派设施里长得最可爱的女孩为饵,将村木引到仓库,制造气氛,等他脱掉裤子以后便大声尖叫,并撕掉自己的衣服。接著,我和玲次冲进去把村木痛殴一顿。恼羞成怒的村木回殴我们时,其他职员赶到现场,想当然耳,是其他小孩算好时间叫他们来的。村木拚命否认强奸,但我们坚称村木袭击女孩。如果只有我、玲次和受害女孩的证词,或许大人会怀疑,可是其他小孩也纷纷指证是村木将不断抵抗的女孩拉进仓库里。只怕连佛祖也想不到,包含前阵子才刚摆脱尿布的三岁小孩都会配合作伪证吧。最关键的一点,是仓库大门平时是锁起来的,钥匙放在职员室里保管。哎,实际上是我把钥匙偷出来,事先将仓库门打开,并趁著挨揍的时候,将钥匙偷偷放进村木口袋里。

  村木随即被开除了。

  从此,我和玲次变得形影不离。只要有看不顺眼的人──无论是设施里的小孩、职员,或是小学的老师和学生──就会联手教训对方,如果没有,就两个人打架,争强斗胜。我的胜率是五成五,不过就玲次的说法,他的胜率才是五成五。

  设施的六人房常换新面孔,但我和玲次一直是同房。发条、智也与一贵是在小学毕业前住进来的,俊最晚,是上了国中以后。我和玲次的态度非常狂妄,连设施职员和年长者都不放在眼里,大家受到我们的影响,也都变得不知天高地厚。

  我们六人之所以组成团队,在离开设施以后依然一起鬼混,想必就是因为我和玲次这种不可思议的关系。我们并不亲密,也没有上下之分。如果我们是好朋友,其他四人和我们两人便会产生隔阂;而我和玲次若有上下之分,就会变成一个老大、五个手下的组织结构,团队必定无法长久维持,离开设施之后就会解散了。正因为我和玲次这两头落单的野狼总是在互咬,其余四人才能毫无顾忌地打入圈子里;正因为我和玲次从不妥协,总是坚持己见,我们才能继续往前奔跑。有人嚷著想赚钱,爱书的我便提议转卖旧书牟利,发条则自行写了个高效率搜寻程式帮我的忙;另一方面,玲次提议替偏远地区居民代购没有网购通路的时尚杂物,在女性朋友众多的一贵相助之下大赚一笔,利润是我的整整两倍。听闻同班同学被外校生勒索五万圆,玲次立刻冲去把犯人痛殴一顿,我则是找出向那个勒索混球收取贡金的高年级生,把他打得鼻青脸肿,抢回了十万圆(后来有三十个人来报复,被我们六人合力反击,打得落花流水)。

  像我们这样的屁孩常会讨论谁最强之类的蠢问题,玲次不在场的时候,我向来主张「玲次最强」;听说玲次也一样,在我不在场的时候,总是说「直人最强」。这应该是他的真心话吧,因为我说的也是真心话。

  SCARS是最棒的团队、伙伴比任何事物都重要这类廉价又恶心的话,我们从没说过,因为是玲次与我之间一开始的那种乾脆爽快气氛,塑造出这个团队。这一点让我感到很自在。

  也因此,当我提议解散SCARS、看见玲次真的发火时,我半是感到惊讶半是能够理解。玲次也和我一样──不,他远比我更加珍惜这个团队。我以为我明白,但其实不明白。

  我想,那应该是我和玲次在真正的意义上吵的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架。

  因为只有那时候玲次没有揍我。

  不过,玲次……我一面在地下铁大江户线的月台上等车,一面暗想。当时我只有两个选择,脱离团队,或是解散团队。如果我选择留下团队、自己退出,那就等于是把解散团队的工作推给你,而我不愿意这么做。虽然无论做出哪一种选择,都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

  隔天一大早,笃志便联络我。

  『我已经查出那个帮派的其中几个成员。该怎么办?要教训他们一下吗?』

  「不不,别动粗。嗯,如果有负责跑腿的,我想见见他,问他几个问题。你知不知道这种人?」

  笃志在话筒彼端和某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对我说道:

  『提供我们情报的人叫吉敷,就是负责跑腿的。他好像很想脱离那个帮派。』

  傍晚,我和笃志在家庭餐厅会合。他带来一个像是罹患黄疸症的瘦小男人,这个男人就是吉敷。

  吉敷两年前从高中毕业,现在就读美容专科学校。由于头发严重漂白,他看起来像一根发育不良的玉米。

  「他们真的超会使唤人。半夜三点突然打电话来,叫我弄一台PS4给他们。不然就是叫我至少带十个女人,去参加两天后的活动。甚至还叫我在首都高逆向行驶,证明我有种。」

  我什么话都没说,他便开始抱怨。

  「笃志大哥,让我加入BADLAND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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