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镇里回荡着结婚典礼的钟声。
从村中央的喷泉广场一直向前走,是一个罗马式的大教堂,钟声就是从这个教堂里传出来的。
正在广场的咖啡店享受夏末的下午茶的人们听到钟声后,奇怪地向教堂方向看去。在这个平静的小镇上,并没有举行婚礼的前兆呀?艳阳高照,教堂外的石板地面上是一片浓密的树荫。但是这里并没有穿着白色婚纱的新娘出现。于是大家以为是钟声搞错了,又都转回头聊起了家常。就在人们很快忘记了教堂奇怪的钟声时,三个男人从教堂走了出来。
两个身材很高的男人中,一个人有一头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着白色光辉的头发,气质高贵;另一个人则将一头青黑色的头发束在背后,鼻子上架着一副小巧的圆形太阳镜,给人无比妖异的感觉。而夹在这两个个人中间的,是一个精致的东洋男孩。
不用说,这三人就是西蒙、阿修莱和悠里,他们刚在教堂参加了婚礼。
已经快七十岁的教堂神父,听完西蒙的说明后,爽快地接下了这件麻烦事。
在肃穆、静谧的教堂中,悠里、西蒙还有阿修莱三人作为观礼人的婚礼顺利完成了。婚礼的主角——萨拉和乔治的头骨,被安葬在附近的公共墓地。
走出教堂的三人,在广场的咖啡店落座,欣赏着小镇午后充满阳光的街景。
完成了跟萨拉的约定,觉得肩头重担已经放下的悠里,轻松地拿起鲜榨的果汁。他那被长袖衬衫遮住的手腕上,隐约露出了绷带。绷带下纤细的手腕其实现在还很痛,这让西蒙看着就觉得心痛。
当然,比起手腕的伤来,悠里脚腕的伤要更重。因为被脚镣扣住倒吊起来,所以右脚的皮肤都磨掉了,样子惨不忍睹。
悠里当时在那个塔楼底层的样子让西蒙终生难忘——他流着血,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抬头看着自己。那个身影到现在都还烙在西蒙脑子里,让西蒙一想起来就产生要将他搂在怀里的冲动。
事情已经过去三天了。
发生在那个阴森城堡里的一连串的事情都会成为不可解的谜团,永远找不到解答吧。毕竟那些一把年纪、有头有脸的成年人全都异口同声地表示这些都是诅咒作祟。而被全体人一致检举的犯人,就其身体条件来说,那些犯罪行为又不可能成立。如果进一步追究下去,可能会触及一部分位高权重人士的丑闻,所以调查没办法深入。只有桑达斯在贝鲁杰家的施压下以监禁罪名被问了罪。
城堡成为展示收藏品的博物馆,而因为此次幽灵事件,这里也会成为观光圣地吧。当然,这是阿修莱的预测。
阿修莱现在还在意的一个人是自称圣杯探求者的辛克莱尔博士。
那个,在一切平息后,和西蒙、悠里一起下了塔的阿修莱走到辛克莱尔的身边。他粗鲁地俯视着比自己矮一截的对方说道:
“伸出手来,给你个好东西。”
辛克莱尔有些奇怪地伸出手。放在他手上的,是阿修莱在塔上捡来的金色圆环。
“这是梦的碎片。很遗憾,这里没别人能成为它的主人了。”
说着,阿修莱笑了起来。这让辛克莱尔的表情在一瞬间有些冻结。看来他消化这句话还需要一些时间。好不容易理解阿修莱意思的辛克莱尔,脸上露出了迷一般的微笑。他平静地说道:
“你知道能量守恒的法则吗?”
这次轮到阿修莱沉默了。他的眼睛闪耀着青灰色的光芒。
“看起来消失的能量,其实只不过是变换了形态,还是在循环中运动着的。”
“你想说什么?”
阿修莱低沉着声音询问。辛克莱尔伸出食指左右摇摇。
“没有什么深奥的意思,我只是对能量转换到何处非常感兴趣而已。”
说着,他看向已经走出数步的西蒙怀里抱着的悠里。
(真让人讨厌……)
阿修莱想起辛克莱尔那刻薄的双眼,整理着脑子里的情报。看着眼前喝果汁的悠里,阿修莱好像要撇开不愉快的事情似的将咖啡放回托盘,开口说道:“这么说起来,还有一个礼拜就要开学了。”结果悠里很随意地回答了一句“是啊”。这让阿修莱忍不住开始捉弄他。
“光‘是啊’就行了?悠里,你的伤一个礼拜之内可好不了啊。”
悠里看看自己的手腕。
“是啊,不过现在着急也没用。顺其自然了。”
“哦?”
西蒙皱起眉头侧眼看着悠里,阿修莱也兴致勃勃地看着悠里手腕上的绷带。
“这个伤,如果让人家知道是跟贝鲁杰一起旅行的时候受的,大家一定会产生很多联想吧!”
“很多联想?”
悠里不明所以地歪着脑袋。旁边的西蒙制止了阿修莱。
“你还真是细心啊,不过有力气还是找个正经地方使用吧!我看,差不多也是告别的时候了。”
西蒙拉长着脸,毫无兴致地扬扬下巴示意旁边的道路。只见那里停着一辆车。
“好吧,好好享受最后这几天吧。新学期开始后,我们也要一起去玩哦,悠里。”
丢下听起来好像带着威胁的话,阿修莱飘然而去。好像为了尽快甩掉不祥的身影,两个人干坐在那里目送着阿修莱的车子远去,在车子完全消失后才一起松了口气。
“真是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休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