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被困的独角兽 塞纳河的水流

离开。“大回廊啊……”在他们的背后响起安利若有所思的低语。

  “这样好吗?”悠里问道。

  “他一打开话匣子就没完没了的,你不用介意。”西蒙回答道,告诉他这样没关系。

  贯穿城堡东侧的走廊两侧摆放着贝鲁杰家的收藏品。除了古典大师的作品还有印象派绘画、景德镇瓷器,以及莱俪的玻璃工艺品。这些东西错落有序地摆放在一起,整个走廊就好像一个美术馆。

  悠里一边走一边欣赏着这些精挑细选的藏品,后来在一幅巨大的挂毯前停下了脚步。

  悠里完全被这幅葛布兰式花壁毯震撼得说不出话来。西蒙悠然地走到他的身边,低头对他说道:

  “这是复制品啦,真品收藏在纽约。”

  “复制品?”

  悠里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将视线转向身边的朋友。

  “是的,这是我向纺织工匠定做的。”

  西蒙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直视着挂毯,眼中浮现出某种向往。

  只收藏真品的西蒙会专门找人来制作这幅挂毯的复制品,这让悠里有些意外。

  这是一幅以独角兽为主题的挂毯。

  深蓝色的背景上散布着鲜艳的花朵,画面的中央一只负伤的独角兽被锁链束缚着,泰然地卧伏在地上。复制品忠实地再现了纽约大都会艺术馆的别馆中珍藏的这幅中世纪挂毯的原貌,美丽得让人忍不住驻足观看。

  这幅挂毯的原作在二十世纪被美国的石油之王洛克菲勒买下之前,似乎一直保存在法国西南的城堡里。西蒙一边介绍,一边露出不甘心的神情。

  “真是让人无法置信,这样的传世之作竟然随随便便就流到外国人手里……”

  要是自己早出生几十年,也许就能购得这幅作品了吧?已经被艺术馆收藏的作品就很难再据为己有了。

  接着,西蒙又补充了客观的感想。

  “其实,纽约大都会艺术馆有一段时间管理不好,弄得这件珍品伤痕累累。从色彩的角度来看,反而是这件复制品更好一些。”

  悠里一边听着西蒙的解说,一边审视着画中被锁链束缚着的独角兽。从刚才开始悠里就意识到好像有某种朦胧的影像若隐若现。

  西蒙继续介绍着。

  “如同我刚才所说的那样,这是纽约收藏的挂毯系列作中其中一幅的复制品。原作是七幅连在一起表现一个故事,题目是《独角兽狩猎》。如果没有这最后一幅,大概这系列的作品也不会那么出名。”

  “独角兽狩猎……”

  悠里对狩猎这个词没有什么好印象,被狩猎的一方不是很可怜吗?他一边想着一边听西蒙继续说下去。

  “七幅作品中只有这一幅是独立存在的。第六幅作品中表现的是人们一枪射穿独角兽将它捕获,而这幅是独角兽的特写,有人认为这一幅的主题是‘复活’。”

  “用枪射穿然后复活……有点耶稣的意思呢。”

  “是的,在欧洲罗马天主教比较盛行,以耶稣为题材的艺术品相当多,特别是从中世纪到文艺复兴阶段,这种独角兽的题材很受欢迎。用独角兽做标记的席勒说过一句名言:无形之物得永恒。”

  悠里对独角兽产生了新的认识。

  确实,浑身浴血,被束缚起来的独角兽,却显得慵懒而悠然。本来应该被同情的独角兽却显得如此孤傲和高贵,反而让欣赏者产生一种被怜悯的错觉。

  “……很像呢。”

  听到西蒙不经意说出的话,悠里拉回飘远的意识看着他。

  “像什么?”

  “像你啊——”

  说完,西蒙沉默了下来。在透过窗户投射进来的午后阳光照耀下,西蒙的头发闪耀着白色的光辉,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透明的水润眼眸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悠里。

  在悠里的面前,纯洁的独角兽带着无我的表情卧伏在那里。

  似乎是因为阳光太耀眼,西蒙颔首撩了一下头发,眯起了眼睛。

  “最初见到悠里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你似的,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哪来的。直到不久前我回到这里,才明白过来,就是这幅画。”

  悠里看看挂毯又看看西蒙,最后苦笑着搔了搔自己的黑发。

  “啊,我应该多谢你夸赞吧!不过我跟独角兽在长相上没有什么相似之处。你这么说对我是一种过奖哦。很遗憾,我既不孤高也不傲气,又没有什么牺牲精神。”

  “不是就好……”

  西蒙的语气里带着点忧伤,然后好像要转换气氛似的,开始往回走。

  “差不多该去看看房间了。再晃悠下去晚饭的时间都要耽误了。”

  悠里被恢复了笑颜的西蒙拉着,边走边陷入了思考。

  最近,悠里发现西蒙好似在担心什么。从暑假之前圣.拉斐尔的总长选举时,西蒙辞退宿舍长一职开始,悠里就开始觉得不太对劲。

  原因并不像大家说的“看起来很危险”那样简单。虽然并不是十分明显,但西蒙确实被某种近乎恐惧的感情所笼罩。

  当然,也可能只是因为在学校有柯林.阿修莱这样麻烦的人物存在,所以西蒙刻意隐藏了这样的感情。悠里有些焦躁地琢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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