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所有家人都被逮捕,然后被拆散分别送进了集中营。当然,没有一个人存活了下来。”
感觉上,只拥有轮廓的对方,似乎用看不见的手掌覆盖住了面孔。
奥斯维辛,她列举的都是曾经作为灭绝集中营而臭名昭著的地名。
“但是,在那个混乱的夜晚,一直在我们家帮佣的女性,把我刚刚出生的孩子伪装成自己的孩子带了出去。因为她早早就收拾好了行李,所以纳粹似乎把她当成嫌弃犹太人的雅利安人,因而放过了她。从那之后,我就再也不知道她的情况和孩子的情况。连孩子是存活了下来,还是已经死亡都不知道。”
悠里可以听到她的抽泣声。
“我好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好想给她讲述各种各样的故事!为什么我必须失去一切?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痛苦的呼叫,从根部动摇着悠里的灵魂。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
因为什么?
在当事人的呼叫面前,不管什么样的历史性的解释都没有意义。完全没有道理可言的死亡。
不久之后,她用恢复了平静的声音说道:
“我想要见我的孩子,至少想要确认她是否平安无事。……因为这个感情过于强烈,所以在毒气室痛苦挣扎的时候,我的灵魂好像不知不觉就飞到了这幅画像上。将自己和画像中的外祖母重叠到一起,持续寻找着下落不明的孩子。”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一听到孩子的哭泣声,我就会坐立不安。然后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已经有人死亡了。我原本是没有打算害死他们的……”
她说的是被卷入这幅画的扭曲中,从而失去生命的画像主人们吧?
悠里静静地摇摇头。并不是她的过错,要让她来承担这份罪责,实在是太过残酷的事情。
她的身影摇荡了一下。悠里慌忙寻找着语言,他无论如何也要拯救她的灵魂。他想要把这份拼命的感情用语言传达出来。
“我会去尝试寻找你的孩子。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不过我一定会向你进行报告,所以可以请你等我吗?”
没有回答。仿佛用尽了全部精力而开始模糊的轮廓,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可是,悠里觉得她的泪水仿佛凝固了。
※※※※※※※※※
“于是乎你就轻易向人家做出保证,要去寻找那个根本不知道在哪里的孩子吗?”
发出如此哭笑不得声音的人,当然就是阿修莱。
当悠里通过闪烁着米色光芒的隧道返回这里后,办公室里面已经只剩下西蒙和阿修莱。罗宾似乎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一样,早早就消失了踪影。或者说,也许是因为和并非好意的阿修莱呆在一起,会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吧。
而西蒙将丽兹她们送到正门后,她们就告诉西蒙会有车来接她们。因为她们原本就拜托了孤儿院出身,现在已经工作的一个男人协助她们,用车子接送她们往返于孤儿院和圣.拉斐尔之间。所以西蒙不用去叫出租车。比想象中更轻松地摆脱了这个任务。
虽然不知道在悠里不在的期间,西蒙和阿修莱进行了什么样的交谈,不过听到悠里的讲述后,连西蒙也露出了头疼的表情。
“没事的,我不会给你们两位添麻烦。”
“哦?有意思。你想说你一个人能干得了什么呢?”
悠里恨恨地凝视着说出这种坏心眼话语的阿修莱。
“可是,原本煽动我的就是阿修莱吧?”
“不过是你背叛了我哦。”
他好像还在生气自己和罗宾一起行动的事情。罗宾想必也留下了相当不快的回忆吧?
“啊啊,这么说起来,那家伙托我转告你。”
仿佛是看穿了悠里心底对于罗宾的同情一样,阿修莱如此说道:
“他好像很在意你们两人的友情之印怎么样了。”
这个不屑一顾的口气,强调了阿修莱内心把他不放在眼里的态度。
“友情之印?”
悠里感到迷惑。妖精会拿出来做友情之印的都是他们的宝物吧?可是悠里却没有这方面的印象。
看到他诧异的表情,阿修莱格外愉快地笑了出来。
“哎呀呀,你居然不记得吗?真是无情的家伙。那小子也很可怜嘛。听他的口气,好像非常重视那个哦。”
那也那怪吧?毕竟是他的宝物。悠里有些着急,而且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默不作声听着两人对话的西蒙这时开了口:
“先别说罗宾的事情了。如果要寻找画像原本的拥有人的话,倒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据说有一个名叫美术品回收委员会的组织就是为了追回被掠夺的美术品而成立的。明天就和他们联络一下看看吧。而且,按照我们今天的交谈,卡米修这段时间手头没有什么事,所以可以正式向他提出委托。因为在这个领域,他可以发挥出近乎恐怖的能力……”
听到西蒙可靠的语言,悠里的表情自然而然松弛了下来。俯视着悠里明显松了口气的脸孔,阿修莱有些苦涩地说道:
“这家伙会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麻烦揽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