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以后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为止这段时期的政治形势以及经济形势,还有形成动力的文化思想等等一连串的事件过程他都有了一定理解。
“过程你大致都应该明白了吧?”
为所有书都做好标签的阿修莱如此询问。
“啊,大致算是吧。”
悠里一面哗啦啦地翻动着剩余的页码一面回答。阿修莱从旁边的书桌拖过椅子坐下,很满足地点点头。
“剩下的就是切入口问题。你决定主题了吗?”
“嗯……我一直有个疑问,就是纳粹为什么会存在?为什么德国人会接受那么霸道的政权,或者说是独裁者吧?我想以时代背景为主轴进行考察。”
悠里本人没有注意到,他对于阿修莱的口气已亲密了不少。
“哦,虽然是比较妥当的主题,不过如果不再缩小一点范围的话,作为历史学的论文来说会变得很松散。”
“缩小范围?”
“你听我说,希特勒是历史孕育出的怪物。甚至可以说,因为在英国的产业革命之后,人们陷入了精神的妄想中,在科学万能主义的支配下傲慢到连神明都不再畏惧,所以才会孕育出名为希特勒的恶魔之子。那绝对不是个用单向性的原因和结果就能阐述的论题。正因为如此,如果是要通过希特勒来见证时代狂潮的话就是一项庞大的工程,因为他值得阐述的扭曲的特征就有若干个。既然是简短的论文,那么着眼于这些特征中的某一个,进行深入发掘应该能更有效地展开论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悠里佩服地点点头。怪不得阿修莱的论文一想能得到教授们的高度评价。
“那么,你对于纳粹的什么部分最感兴趣?近乎偏执的对于艺术的倾倒吗?还是不断重复进行的残酷的活体实验?或者说是脱离常规的……”
阿修莱在这里顿了一下。在眯缝起来的眼睛深处,青灰色的瞳孔散发出妖异的光。
在那双眼睛的煽动下,悠里喃喃嘀咕着,声音和阿修莱重叠到了一起:
“犹太人的屠杀。”
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
在悠里觉得不能不避开的时候,已经被他所俘虏。就仿佛被蛇咬上的青蛙一样,悠里当场僵住了。
“没错,犹太人大屠杀。你知道在那场战争中,有多少无罪的人被杀掉了吗?”
悠里的视线牢牢盯在对方的脸孔上,笨拙地摇摇头。
“六百万人。就算是毁灭一个主要都市都还绰绰有余。如此数量的人类不是死于战场,而是在被隔离起来的华沙犹太人聚集地和恶名昭彰的灭绝集中营被杀死。仅仅因为他们是犹太人——”
阿修莱站起来。
从头顶落下的声音。就仿佛要将人带入地狱一样。
“就在无抵抗的状态下,仿佛虫子一样被杀死——”
悠里耳中,传来了不知从什么地方发出的众多人的叫喊声。
“救命——”
“神啊,请救救我们!”
“求求你,至少请你放过我的孩子!”
“恶魔——”
悠里将头顶在椅背上,紧紧地闭上眼睛。
婴儿的哭泣声。
女人的悲号。
痛苦挣扎的人们的绝望。
被毫无理由地践踏的灵魂的叫喊,仿佛怒涛般地扑了过来。
“……失去生命,血流成河。”
在耳边窃窃私语的阿修莱的声音。
悠里睁开眼睛后,阿修莱手搭在悠里所坐的椅子的椅背上,弯下身体窥探着他的面孔。他的嘴唇缓缓地落在悠里的眉间。
“你没有听见吗,悠里?”
从眉间到太阳穴,随着嘴唇的移动,阿修莱仿佛要把这些烙印在悠里的记忆上一般低声诉说:
“他们渗透大地的悲哀,烙印在欧洲大地上的犹太人的叫喊,你难道听不到这些吗?”
悠里试图堵上耳朵。
但是,阿修莱不允许他这么做。
“救救我……”
“好痛苦……”
“好热!”
冲击着耳朵的声音漩涡,仿佛要从根部动摇灵魂的各种强烈的情感集结成一团向悠里袭击过来。
仿佛难以忍受般摇动着脖子,悠里的眼睛中滚落下了泪水。用嘴唇轻轻拭去泪水后,阿修莱仿佛安慰他一般地低声呢喃:
“没事的,悠里。有我在,所以不要逃哦。”
仿佛在享受黑绢般的头发的手感一样,阿修莱将手指插入了悠里的头发中。
“你已经被那副画所囚禁。”
“……为什么?”
“我先行去调查了一下。我不是说了会帮助你吗?”
在思考力麻痹的情况下,悠里的眼瞳捕捉到了阿修莱。有人在帮助自己,总是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悠里脑海中的记忆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