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也还是有些不对劲呢!”
西蒙的嘀咕,让茫然眺望着车窗外流动的景色的悠里转回了视线。
“不对劲?什么?”
“没什么,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英国那些麻烦的习俗,不过我觉得凯特先生的为人具有非常值得尊敬的绅士风格。就算霍华德采取正规手段获得了土地,他应该也不会简单毁掉历史悠久的孤儿院才对。”
凯特夫人有些佩服地看着西蒙,然后,也许是觉得事到如今再隐瞒什么也没用吧,她用疲倦的口气说道:
“你说的没错。霍华德先生好像也考虑了这个部分,所以他说给我们准备了代用的土地。”
“代用土地?”
也许是觉得不会是什么好地方吧,西蒙水色的眼睛严肃地眯缝了起来。
“在哪里?”
“伦敦东区。”
“伦敦东区?”
悠里和西蒙异口同声地叫出来。
所谓的伦敦东区,是非常有名的混乱的贫民区。那里是满街都是乞讨者和醉鬼,无依无靠的小孩子们会沾染偷窃等犯罪行为的场所,和地处乡间、充满了郁郁葱葱的绿色的这里有着天壤之别。为什么偏偏要把他们送到那种地方呢?对于悠里来说,霍华德父亲的想法实在让他无法理解。
因为凯特夫人和校长夫人有约,所以悠里和西蒙与她在校门口分手,然后就这样走向被耀眼的夏日夕阳逐渐染红的教学楼。
西蒙悠然地挺直脊背走在前面,而悠里则低垂着脑袋跟随在他的后面,大概又是因为别人的事情而陷入了沮丧吧?侧眼打量着这样的悠里,西蒙用一只手撩起在阳光下仿佛透明一般的额发,轻轻叹了口气。
“……那么,悠里,你是在想孤儿院的事情吗?”
悠里因为这个问题而抬起头,感觉到西蒙声音中的叹息后,他苦笑了一下:
“嗯,嗯。虽然我这种人再怎么想多半也于事无补,不过还是希望能有个办法……”
绵延不断的树丛在夕阳下留下了长长的影子,悠里没有停下脚步地继续说了下去:
“假如拜托霍华德的话,能不能有点作用呢?”
“这个嘛,如果向他表示会全面协助他这次的选举的话,我想他至少会和父亲谈一谈吧……”
蓝色的眼瞳中带上了犀利的色彩。
“那不就等于是放弃格雷了吗?这样不行的。我觉得还是不能背叛同一宿舍的人。”伴随着深深的叹息,悠里说道。
围绕着下任的学生自治会总长的宝座,阿尔弗雷德宿舍的霍华德,和悠里他们宿舍的宿舍长埃里克.格雷正处于对峙状态。如果协助霍华德的话,也就等于是背叛了格雷。因为西蒙是下任的维多利亚宿舍的宿舍长候补人选,也就等于是自治会代表候补,所以他被视为掌握选举关键的人物之一。就算是悠里,似乎也能考虑到这方面的严重性。
“你很明智。如果是有绝对的效果也就罢了,我可不觉得霍华德的提议就能让他的父亲亨利.霍华德改变主意,最后只会是白费力气。”
“我也想过请我父亲进行援助,可是怎么想我家也没有那么多钱……”
很无奈地说完后,悠里抬起眼睛看着西蒙。
“我记得西蒙的父亲好像对慈善事业很热心吧。”
西蒙的父亲贝鲁杰伯爵不仅是出名能干的实业家,而且也作为慈善事业的推行者受到了各界的尊敬。虽然悠里也觉得自己这么想不太合适,不过还是带着些许期待进行了询问,可是西蒙的回答非常冷淡。
“他是那样没错,可是父亲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用非常冰冷的眼神看着悠里。可是在悠里的眼中,他的眼光似乎是穿越了自己,投向了某个远方的存在。
(西蒙他不怎么喜欢父亲吗?)
就悠里所听到的传闻,贝鲁杰伯爵应该是无可挑剔的出色绅士。即便如此,如果深入追究的话,他大概也会和普通家庭一样,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吧?我不该这么随便提起这个的。怀着深深的悔意,悠里陷入了沉默。
从脸朝着下方的悠里的头顶,传来了叹息声。
不久之后,西蒙静静地说道:
“悠里,你仔细想想看,凯特夫人是怎么说的?她不是说不想让学生们产生多余的担心吗?就算她希望获得学生父母的捐助,也不会通过学生直接进行交涉吧?我觉得她最想要避免的,就是让学生去费这种心思。”
悠里佩服地看着西蒙。因为染上橙色夕阳的关系,西蒙的头发也微微增添了几分色彩。因为这个关系,在悠里的眼中,西蒙比平时显得更加神圣。
西蒙的想法是正确的,悠里因为自己的肤浅而感到羞耻。
“而且啊,”好像是察觉了悠里的心情,西蒙缓和了口气补充道,“就算不拜托父亲,如果有什么万一的话,我个人也可以动用一定程度的金额。问题在于凯特夫人会不会接受。照刚才的情形来看,不到最后一步她也不会接受吧?”
西蒙若无其事的口气,让悠里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虽然他曾想过这样是否真的有可能,不过对方毕竟是西蒙,想必会有什么秘诀吧?不出所料,西蒙水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快乐的光彩。
“只不过,要这么做的话,就需要有惊动停在那里的蝴蝶们的心理准备,所以从我的角度来说,大概会等到最后一刻吧。”
“停在那里的蝴蝶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