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达斯的转学已经定下来了。”
当悠里在自习教室打开数学问题集的时候,西蒙来到他的旁边坐下,用手托着下颚说道。
悠里放下铅笔把身体转向西蒙。
“是他本人的愿望?”
“表面上是如此。”
用手指翻动着悠里的问题集,西蒙对自己所说出的消息流露出不满。
“你的意思是?”
听到悠里的问题,西蒙用淡淡的口气回答道:
“好像是听到了消息的霍华德向理事会告密,结果理事会采取了行动。”
“为什么其他宿舍的霍华德要插手?”
西蒙放开问题集,把双手交叉在脑袋后面。
“还是为了赢得选举吧。”
“也就是说,为了降低他人对格雷的评价,而利用了桑达斯吗?”
“没错。”
西蒙仿佛觉得无聊似的点点头。
“那么理事会方面的反应呢?”
“他们劝桑达斯自动退学。据说是对他表示,‘可以为你写推荐信,所以你就转学吧。’据说是因为同性恋的事情闹大的话,会影响到学校的声誉。你不觉得这很搞笑吗?有的时候我真的从心底讨厌英国那些无聊的习俗。”
面对无法掩饰愤慨的西蒙,悠里突然产生了不安。
“西蒙,你该不会是打算回法国吧?”
他战战兢兢地询问,西蒙用清澈的蓝色眼睛紧盯着悠里说:
“老实说,我不是没有想过。”
随后,他邀请悠里到户外走走。
“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去散步?”
悠里点点头,两人并肩离开了宿舍。坐在可以看到船库,放置在树荫之下的长椅上,他们再度展开交谈。
距离他们在湖上目送被诅咒的古兰达离开,已经过了三天的时间。在这期间,气温有所上升,已经能够感觉得到夏天的气息。
“假如是遇见你之前的我,一定会毫不迟疑就选择离开这种没有道理可讲的地方吧。”
“遇见我之前?”
悠里有些迷惑,无法明白他的意思。
“没错。从小时候起,我就受到父亲的严厉教导,让我不要做超出自己实力的事情。”
西蒙如此说道。
“没有确立自我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会以半吊子的形式而告终。所以父亲告诉我,培养自我管理和自我负责能力,不管做什么都要以自己为基准,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我觉得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吧。我对他人非常冷淡,有时甚至到了连自己都觉得害怕的程度。”
“西蒙,你吗?”
悠里吃惊地访问。
“没错哦。你看不出来吗?”
“嗯,看不出来。”
面对斩钉截铁地回答的悠里,西蒙暧昧地笑了笑。
“那一定是因为悠里哦。”
嘀咕了这么一句后,他开始继续说下去。
“基本上我都认为他人的失败是当事人本身的责任。既然当事人决定这么做,那么不管结果变成什么样子,也只能死心。休的事情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但是,你却把休的死亡当成了自己的责任。我当时吃了一惊哦。明明不是你杀死他的,为什么会变成你的责任呢?可是看到你的行动,我就明白了。你有的时候,会重视他人甚至超过重视自己。我觉得非常厉害哦。”
“可是,西蒙你不也为了桑达斯的事情而四处奔走吗?”
听到悠里的反驳,西蒙轻轻耸耸肩膀。
“我并没有牺牲自己,而且也不是为了桑达斯。单纯是因为我对学校的做法抱有疑问,所以才会那么做的。可是你不一样。你在自己没有任何不平和不满的状态下,也可以与对方的不满和悲哀同步,进而采取行动。而且在紧张的场合,你甚至可以不顾自身的危险。看着这样的你,我不由自主地提心吊胆。真的很头疼哦。”
“对不起,是我欠缺思考。”
听到悠里的道歉,西蒙摇摇头。
“你误会了,悠里。我不是在责备你的行动。甚至可以说,我很尊重你的行动。而且有生以来,我第一次以自己以外的人为基准做出了判断。”
悠里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因为听起来西蒙就好像在说,他之所以会留在圣.拉斐尔,是因为不想和悠里分开。
我怎么会如此的自我陶醉呢?悠里自嘲了一下脑中的妄想。
不知道悠里产生了这样的动摇,西蒙带着灿烂得耀眼的笑容宣布。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离开学校的。而且现在我离开这里的话,岂不是正中阿修莱的下怀吗?”
听到他很不甘心地补充的这句话,悠里笑了出来。仅仅是因为西蒙宣布会留在学校,悠里的心情就变得好像夏日的晴空一样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