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丝毫没有减少追究意思的西蒙,格雷因为在意周围人的反应而压低了声音。
“贝鲁杰,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谈这种事情吧?”
西蒙依旧用没有感情的表情看着格雷,大概他自己也觉得这样太孩子气吧,于是扬了扬脸孔,示意格雷和他一起去入口旁边。
原本打算跟着他们出去的悠里却停下了脚步。在绝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出去的入口那边,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好像枯树一样瘦弱衰老的老人。
杰克.莱恩带着严肃的表情站在那里。
“杰克……”
悠里的嘴唇中泄露出了这个嘀咕。随着杰克身影的鲜明出现,昨天的梦也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休在行走。
朝着什么地方行走。
(那是什么来着?)
杰克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责备一样的目光凝视着悠里。
悠里带着坐立不安的心情,在他的面前跪了下来。
“我……”
高大的七叶树的枝叶,在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
“我……”
悠里被近乎恐怖的悔恨之念所包围,用手掩住了面孔。
杰克抬起好像枯枝一样的细弱手臂,递给了悠里一个皮制的小袋。
『失去的东西无法复原,但是有可能再度制作。你听好了,镜之魔法也被称为‘塔莱斯的英知’。不要忘记这一点。』
然后,他笔直地指着湖水的方向。
『好了,弱者啊……』
他用好像烙印着岁月痕迹的干枯声音,仿佛司掌世界末日的天使一样庄严地宣布了裁决。
『假如你还残留着些许勇气的话,就去那里看看好了。』
遭到破坏的大门发出了嘎吱吱的声音,为荒凉的灵庙酝酿出了更加悲壮的气氛。
缓缓地踏入庙内的悠里,没有走上三步就停下了脚步。
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横亘在那里的绝望。
极度的悔恨。
休.阿达姆斯已经死亡。
那具已经快让人分辨不出模样的尸体,好像要将镜子整个抱进怀中一样地伸展着手臂倒在那里。鲜血淋漓的肢体,因为苦闷而抽搐的表情,凝视着虚空的张开的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他的遗体的各个地方都在闪闪发亮。那是因为被打碎的镜子的细小碎片散落开来覆盖了他的全身吧!
悠里茫然若失地僵立在那里。虽然他知道无视传入耳中的真实必然要付出代价,但这个牺牲实在是太过巨大了。
※※※※※※※※※
“可恶!”
兰顿一脚揣翻了椅子。
静静地展开书本的帕斯卡和弗拉基米尔抬起脸孔看着他。
“为什么休会死?”
兰顿满心愤慨地丢下这句话。谁也没有做出回答,但是大家在心中大概都想着同样的事情吧?
这里是宿舍内的自习室。在这个并不是很宽敞,顶多也就能容纳十人的房间中,悠里、帕斯卡、弗拉基米尔和兰顿等熟悉的脸孔都已经齐聚一堂。但是面对休的噩讯,每个人的脸孔都说不出的阴沉。
“生生死死,潮涨潮落,骑马的男人哦,随风而逝。”
弗拉基米尔咏诵着叶斯的三行诗,这是饯别之歌。
吐了口气试图把书放回去的帕斯卡,突然把目光转向了坐在窗边的悠里。他好像要趴在桌子上一样弯曲着身体,无意识地用手指摩挲着桌子表面的木纹。
发现休尸体的人是悠里,这一点在场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就仿佛在表明冲击的巨大一样,悠里朦胧的黑眸中完全失去了光彩。不管和他说什么,都无法得到像样的回答。
比起愤怒来,大家现在更觉得无比的担心。悠里就好像被休带走了灵魂一样,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气。如果西蒙能在旁边的话也还好,但不巧的是他也不在场。
帕斯卡担心地看了看墙上的圆形挂钟。包括桑达斯失踪的事件在内,因为对于校方的应对方法感到不满,西蒙决定去找校长进行直接谈判。而距离他离开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罗伯特,怎么样了?”
看到前去侦察的罗伯特.埃米利已经回来,弗拉基米尔向他招呼了一声。进入房间的罗伯特,和平时温吞水一样的好好先生形象存在着很大的不同。他带着无法形容的表情,向等待情报的同伴们开口说道:
“事情好像闹大了。”
关上自习室的房门。罗伯特压低了声音。
“警察来了哦。他们好像带来了验尸的结果,因为这个关系,校长、舍监和宿舍长三个人都被带去录口供了。”
因为处于那样的状态下,所以休的尸体理所当然被送去解剖验尸。从事务手续上来说,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处置,不过难道在那里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