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几乎算是个成年人了。
沉甸甸的寂静重重压在人身上。
历纵一段不短的沉默后,太一开始看着凛。因为他发现凛那纤细的身躯正在颤抖。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凛……」
说话声渐渐消逝后,抬起头来的凛红着眼眶。
微微可以看见眼角挂着的泪珠。
「喂……这里是哪里啊?」
「……」
无法回答,也不知道从何答起。
「我们……应该是在放学途中,对吧?」
「嗯,对啊……」
勉强挤出一声附和,这已经是太一的极限。
「那我们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凛呆呆地望着周遭景物。湛蓝的天空开始变得昏暗,看样子黄昏好像快到了。
假如这里不是地球的话,
「那个,学校要怎么办?」
想去也去不成。
「我今晚要上网球课耶。」
想上也上不成。
「刚刚还跟我们在一起的贵史呢?」
当然不可能在这里。
「还有……爸爸跟,妈妈呢……?」
想见……也见不到。
面对不发一语的太一,凛的眼泪当场溃堤。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淡淡的话语当中夹杂着各种情感,焦躁、不安,以及恐惧。
凛握住太一的手,她的双眸向上望着太一,就好像一只小狗面对比自己大上好几倍的大狗,惊慌失措地跑来依偎在主人身旁。
「我们该怎么办……?你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凛!!」
凛终于克制不住大喊出来,此时太一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这是为了安抚凛那惊慌的情绪,为了让她冷静下来的手段。
……然而这一切只是表面上的理由。
其实太一和凛一样害怕。此刻他完全能够理解凛的想法。
凛只是代替太一大吼出来而已。如果刚刚一直沉默的是凛,或是如果今天只有太一只身来到此处。
这样的话,在这惊慌嘶吼的人一定会是太一。
看着脸上挂着一颗颗斗大泪珠的凛,太一拼命压抑着自己心中的那份恐惧。如果之后要他再重现一次当下那有如冰冷钢铁般的坚定自制能力,他绝对没有办法做到。
凛绝对不会暴露自己的弱点。
而且非常讨厌在别人前哭泣。
她一直以来都向往着网球相关的行业。一年前她参加县内举办的青少年网球赛时,一般赛前分析都认为她那不错的分组结果绝对可以打进全国大赛。不过,她在第二轮比赛时却因为突如其来的表现不佳,再加上赛中迟迟无法做好调整而败下阵来。连这种时候,凛也没有在人前掉过一滴眼泪,明明当时最不甘心的人应该就是她了。
面对颤抖着肩膀低声啜泣的凛,太一只能紧紧抱住她。
他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默默地将她搂得更紧。
不知过了多久。
「抱歉……谢谢你……」
凛抬起头来,双眼哭得红肿,她又哭又笑地说了这句话。从表面上看来,她看总算冷静下来了。
现在这样就好了。此时如果凛说已经能够理解、接纳这个事实,太一也不会相信。因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任谁都无法置信。看着不对自己撒谎的凛,太一反倒松了一口气。
「凛……」
「嗯……」
「我也超不安的……应该说非常害怕……」
「嗯。」
太一边轻搔着后脑杓一边将视线移开,脸上尽是堆满了苦笑。
「抱歉,我一个大男生还这么不可靠。」
「哪有,没那回事。」
「总之……虽然有很多事情让我也想大哭一场……但是哭好像也改变不了什么,所以我们先来想想接下来我们可以做些什么吧。」
「……也对。」
凛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相互坦承内心的真正想法后,一道不可思议的一体感油然而生。
尽管这件事本身已是不幸,不过只要换个想法,倒也可以发现潜藏其中的大幸。
所谓的大幸当然就是太一和凛谁都不是孤单一人。此时身边有一个人可以共同分享自己的情绪,这是何等的幸运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