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半被打断的娣儿多娜,维持着做作的浅浅笑容再度告知。
「请仔细想想,夫人至今能够为所欲为是托谁的福——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多亏夫人的双亲,如今则是基于先生的努力。」
「……讲得和他一模一样。」
「因为这是牛郎与小孩都明白的道理。」
娣儿多娜的这番话,被玻璃粉碎的尖锐声响盖过。
「客人!?」
听到这个声音的女服务生跑上楼察看,但智惠推开她愤然下楼。
智惠从桌面甩落的咖啡杯与水杯——以及从手腕扯断弃置的银链,化为残骸混在一超散落在地上,反射古董风格灯饰的光线闪闪发亮。
娣儿多娜向女服务生表示会赔偿损失,然后叹口气双手抱胸轻推墨镜。
「即使只是地主暴发户的女儿,到了第三代依然会有高到无谓的自尊,而且似乎还没摆脱幼稚的个性……不过基于容易操控的意义来说,算是帮了大忙。」
从窗户俯视大街,刚好看见智惠不撑伞就走出咖啡厅的身影。
目睹智惠失控行径的周围客人们,如今不时看向娣儿多娜窃窃私语,肯定是在擅自想像智惠与健二的关系,以及娣儿多娜的真实身分。
娣儿多娜默默以隔着墨镜的眼神,让这些看热闹的无礼家伙安分下来,把一小叠万圆钞票塞给正在清理碎片的女服务生,跟着智惠的脚步离开咖啡厅。
「……不过话说回来,早知道那小子是那种德行,昨晚下手应该更狠一点。」
雨水打在柏油路面的声响,使得娣儿多娜这段暴戾的低语,没能传入周围行人的耳中。
※
「——女士,您意下如何?」
停在电车高架轨道底下的轿车里,握着方向盘的约翰从后照镜询问菈·贝露。
「济慈现在在哪里?」
开口回应的蕴·贝露,正在宽敞轿车的内部优雅饮用咖啡欧蕾,并且翻阅法文时装杂志。以不打扰她阅读的音量播放的背景音乐,是白辽士的「幻想交响曲」。
「还在另一边监视。」
约翰静静闭上眼睛,像是在摸索般微微皱眉。
「……对方似乎不是正派人士,只要您一声令下,属下可以立刻收拾掉,您意下如何?」
「只要维持现状看着就好。」
「没关系吗?」
「只有在那孩子快被打倒时,可以提供最底限的协助,就这么转达吧。」
「明白了。」
约翰再度以手指抵着太阳穴闭目数秒,然后张开眼睛握住排档杆。
「——要前往哪里?」
「到饭店吧,今天我累了。」
「是。」
重达两吨的大型轿车,像是感觉不到重量般平顺行驶,从电车高架轨道出现的亮黑车身,弹开雨珠逐渐加速。
不过菈·贝露手持杯里的咖啡欧蕾,依然没有因为车子加速而激起任何涟漪。
※
短短几天,由良健二的生活出现明显的变化。
首先,他不再从事男公关的工作。
健二原本就不属于任何事务所或俱乐部,而是独来独往,只靠一支手机结识女性往来,所以他和女性之间的关系,只要将手机折成两截——虽然是非常单方面的做法——就能轻松了断。包含智惠在内,如今没有任何人连络得上健二,因为健二来往的女性虽然多到连自己都数不清,却没有把自己的住处告诉任何人。
此外还有另一个变化。一直只有健二独居的这个家,增加了名为玛拉海朵的奇特成员。
看在不清楚状况的旁人眼中,应该只像是某个离家出走的女生闯进轻佻小伙子的住处,自然而然展开同居生活吧。
不过事实上,健二的新生活并没有「同居」这两个字那么香艳。虽然健二与玛拉海朵住在一起,两人的距离却没有迅速拉近,因为健二非得寻找新的工作,满足玛拉海朵令人不敢领教的食欲。
「比起找兼职或全职工作,或许应该先考虑搬家……再来就是把车子处理掉——」
健二翻阅求才情报杂志轻声说着。
「要搬家?」
正在用餐的玛拉海朵,听到健二的自言自语如此询问。
玛拉海朵今天的晚餐,是把午餐肉切成厚片以平底锅煎熟,夹在涂满黄芥末酱的土司作成三明治。已经有两罐午餐肉与两斤面包,消失在纤瘦少女的肚子里了。
玛拉海朵至今依然在吃的午餐肉三明治,健二光是吃一份就已经饱了,如今他趴在床垫上,让棒棒糖在嘴里滚动。
「没有啦,因为这里的空间大到只住两个人很浪费吧?而且房租也不便宜——」
「或许吧。」
「虽说浪费空间,我当时却觉得这样也无妨……因为我从小就憧憬又大又漂亮的家。」
健二扔下杂志,翻身仰望天花板。
「……不过,自己一个人住在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