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晚的公交车站,一个人醒来。
「……呜……」
我忍着支气管的疼痛,抚摸自己的身体……我没有被戴上手铐,也没有被拿走武装。这意味着,已经不被当成威胁了。
秋天夜晚山上的气温很低。呼吸凝成了白雾。我躺在地上剧烈地咳嗽,喉咙仿佛烫伤了似的疼痛。肺也是。
(……该死……)
悠树菜──被不破带走了。
不过,应该没有被杀。不破反复强调『把她交给我』,狮堂他们追赶悠树菜时,为了不伤到她也没有开枪。
看了看手表,是下午6点50分。被气体迷昏后大约过了半天。有这么多时间,悠树菜已经被押送到了东京警视厅也不足为奇。
虽然心急如焚,但徒劳地在四周奔走也无济于事。与其那样,不如为了夺回悠树菜收集情报,做好准备,才是绝对正确的。冷静点,冷静下来。
(先回家一趟……补充弹药吧。还有,必须用水冲洗喉咙……)
我捡起方巾,站了起来……即便是非致死性的,芬太尼类气体的伤害还是很严重。视野依旧狭窄,每吸气一次都会感到支气管有如刀割般疼痛,甚至想放弃呼吸。
我好几次停下来休息,步履蹒跚地走在山渊的车道上,穿过草地……
打开了向丁借的房子的门──
(──!?)
就在这时,我的头发被人抓住,头部──一下子被拽到了玄关的地板上。嘎!我的下巴以将合在一起的牙齿全部咬碎的气势重重地撞向地面,本来就扭曲的视野变得更加浑浊迷茫。
「……呜……」
不禁发出呻吟的我,背部吃了一记锐利的膝击。我被人按在地板上,双手被反拷住。好麻利的动作。这次被捕,是我至今为止的人生中见识过的最快的一次。
「说,你和悠树菜小姐进行到哪一步了?招还是不招!」
坐在0.5秒就被逮捕的我的背上,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戳着我脑袋的人是──滩。
可恶!从河里爬到山渊,在我家埋伏着吗!
「啊,远山前辈,欢迎回来。」
走廊深处,可鹉韦手持大勺,从厨房里探出头笑嘻嘻地跟我打招呼……拿着饭碗的大门苦笑着说:「不好意思打扰了」。嘴里正吃着什么东西的狮堂也:「哟!」走了出来。
该死。为什么房子这种东西,只要我一住,就注定要变成一群乌合之众的集合地?自从台场的男生宿舍被亚里亚抢走之后,每一个地方都是如此。
虽说现在已经解体,后面加了个『旧』字,但所谓的公安0科就是──维持公共安全的警视厅公安部的执行部队。对外是国际恐怖组织和非友邦国家的谍报员,对内是监视政治团体的过激派等,必要时动用公权力的警察头号武斗派集团。
可鹉韦曾经说过,他们有一种被称为『式』的号码,大致上数字越小越强。可鹉韦半年前自称三十七式,狮堂则是三式。
「你们给我滚!我补给完弹药得马上去救悠树菜──疼死了,放开我,别抓我的头发!」
「冷静点白痴。就算要去救,你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吧?不破还没有离开牛义。那家伙想借助悠树菜的力量,应该不会伤害到她。」
被这样说的滩拖着脑袋,我来到了旧公安0科所在的厨房兼餐厅。
可鹉韦在灶台前,从冰箱和橱柜里擅自拿出各种食材,红烧鱼啦、味噌汤啦,随心所欲地做起了的晚餐。米也煮到了锅子容量的极限。
看到食物被胡乱动用,我气不打一处来……但可鹉韦似乎很会做菜,周围弥漫着美味的香气。
这些家伙好像也一样,我也真的饿了……空空如也的肚子发出了响声……
「……滩。我也要吃,把手铐解开。你们这些公安的祖先──特高警察也会给被捕者吃顿饭的。况且那里的食物是我买的,是属于我的东西。」
我坐在厨房一角的地板上,交杂着无奈的叹息说道。
「可鹉韦,让远山吃吧。你去喂他。」
「我不要啊,男人之间。滩先生去喂不就好了?」
对与不情不愿的可鹉韦交流的滩,我为了说服他:
「喂滩,你在听我说话吗?我住在这里,无处可去,也不打算逃跑。还是说你们四个大男人围着,怕我一个?这是我借的房子。弄坏了会被骂的,所以我不会乱来。」
……这次轮到滩一脸无奈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解开了我的手铐。于是我马上:
「……谢谢……哟!」
对准滩长长的下巴揍了一拳,不过因为是平时的我软弱无力的上勾拳,就算奇袭也只是被毫无意义地抓着手腕停住了,滩「要不要赌一赌现在这个家伙能不能和我斗上3秒?」笑着对狮堂说。
「哈哈,远山果然适合做特工。」
狮堂反而称赞了使用肮脏手段的我,大门和尚则用棒球手套般的巨手将我和滩分开「别争了」做起了和事佬。
「给,远山前辈的份。你坐哪里?」
可鹉韦端来了盛在盘子里的大份米饭、味噌汤和红烧香鱼──
我板着脸拉开椅子,在狮堂擅自坐着的桌子对面一屁股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