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枪口前方旋转的子弹——「啪!」的一声,用瞬间达到超音速的短刀尖端轻抚般削了一下。
短刀一如我的预期,在子弹上削出像做坏的米尼子弹一样的切痕。
因此在空力上变得不稳定的子弹一如我的目的——像我在棒球游戏中投的变化球一样划出一道曲线。首先往右。
朝亚莉亚飞去的子弹没有击中她的脖子,而是从她右肩上方通过了。
接着又换成往左下方划出螺旋状的弧线——啪——!
命中了似乎打算靠咆哮技反击而正在吸气的古兰督卡的左脚踝。
所谓的弧弹——就是把站在射击线上的自己人当成遮蔽物,攻击另一侧敌人的招式。
真要讲起来,就是子弹的变化球了。
「呃啊……!」
左脚被往后弹开的古兰督卡虽然想重新站起身子——却无法施力,单脚跪下。能够使出冲击波砍击的右手已经因为中箭让剑掉落,靠超超速度躲避子弹时必要的左脚又因中弹而无法出力。那模样看起来真的就像只伤痕累累的狮子。
「……!」
贝瑞塔看到刚才这招射击而瞪大眼睛——
「真受不了。这是你至今用过的招式中最危险的一招啦。」
亚莉亚则是微微皱着眉头转回来看向我。
从远处乘着风,传来圣安博及嘉禄堂的教堂钟声——
「……父亲大人……!」
伊欧爬到古兰督卡身边想要保护他……
「……」
古兰督卡则是抱住伊欧并缩起身子,反过来保护伊欧。
一边膝盖跪在地上,手腕被箭射穿,垂下头的古兰督卡……象征着在这座竞技场未尝败绩的狮子大公两千年来初次的败北。
为了结束爆发模式以缓和对卒症状,我站在原地仰望天空……
「……古兰督卡,我问你一件事:你刚才其实……只要狠下心,就能压爆我的头吧?为什么你要犹豫?」
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对古兰督卡如此询问。
在亚莉亚靠雷射解开贝瑞塔锁链之前——古兰督卡应该有时间夹碎我的脑袋。但那时他却只是用琥珀色的眼睛注视我,没有那么做。仿佛在对我手下留情似的。
「……余不是在犹豫。而是那时候,余收到了『别杀』的命令。」
古兰督卡用自己的披风藏住伊欧,并如此回答我。
「谁命令你啦?」
「吾皇,尼禄陛下的圣灵。」
据说在罗马帝国时代,在这座竞技场……当分出胜负时……
究竟要不要杀掉落败的剑斗士,是由皇帝决定的。
也就是说那个皇帝——暴君尼禄救了我的命吗?
「为什么?尼禄到底跟你讲了什么?」
虽然我是个没有亲眼见证就不会相信什么灵魂的人,但还是忍不住对那个救了我性命的历史人物产生兴趣,于是深入询问后——
「『这有趣的男人,让他结束在这里太浪费了。让他参加更多的战斗,在永不结束的活地狱中挣扎,继续娱乐人民。』这样。」
——早知道就不要深入追问了。暴君果然是暴君啊。
「不过,吾皇对余则是——下了这样的命令。伊欧,原谅父亲吧。」
古兰督卡如此呢喃后,将左手伸向刚才掉在地上的罗马短剑。
伊欧见状,「哇啊啊啊!」地抓狂抱住古兰督卡粗壮的手臂,甚至不顾自己刚才还用手压住的侧腹伤口。
「没关系,伊欧。能获得自尽的许可,对斗士是一种荣誉。」
就像被逼到走投无路的罪犯经常会有的行为一样,古兰督卡似乎打算寻短的样子。因此——
「喂——尼禄,听得到我讲话吗!立刻让他住手!」
我按照以前在东京武侦高中学过的交涉术……与其自己说服,不如叫对方信任的人物帮忙说服来得有效——的技巧,对虚空如此大叫。
虽然我并不知道尼禄听不听得懂现代的义大利文,更不知道幽灵听不听得到我的声音就是了。
「在我的国家,打架就应该双方公平处分!既然你是皇帝就给我公正点!只让这家伙落得轻松也太不公平了!让他跟我一样接受活地狱之刑啊!」
我抱着赌一把的心情大叫后……古兰督卡抬起了头。
不是朝我,而是朝两千年前皇帝坐在上面眺望这座竞技场——如今则立着一座十字架的贵宾席。
「……」
沉默了好一段时间……
亚莉亚大概是想说如果古兰督卡依然执意寻死,就开枪弹飞对方的剑——不过我看见她放到扳机上的手指……缓缓放开了。
「……尼禄还是叫你死吗?」
我战战兢兢询问后……
「不。吾皇与人民一同笑着——回天上去了。实在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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