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我所担忧的,步的样子果然不对劲。
他大概认为情况会往不好的方向发展,全是自己害的吧。
还有,步在平松家看到了他理想中的家庭,这会不会也是主要原因?
步不懂看时机的毛病,似乎是遗传的呢。
明明接下来就要决战了,还这样有气无力拖拖拉拉——
全是自己的错?——未免也太过自负了。
假如步要那么恶心,我宁愿他像平时一样。
「你打来做什么?」
我加重语气。
不,我拚命地克制自己并接起电话。
「你没事吧?刚才那是什么电话?你被卷进什么麻烦了吗?」
掺杂着焦急、不安及忧虑情绪的温柔说话声。
被我遗忘已久的,老爸的声音。
在我心里——丝毫没有怀念的感觉。
「跟你无关吧!」
我看到平松被我吓得全身僵硬,便呼了一口气。
「……步。现在还不迟……你要不要来爸爸这里?我们在加拿大盖了房子。你还可以做一趟极光之旅——」
「少啰嗦!现在才讲这些干什么?你现在才讲这些有什么用!」
无论是扫墓、圣诞节、新年或我的生日。
一年连一次联络都没有的爸爸,为什么会突然打电话过来——
我不用问也知道。
刚才韦莉耶的宣战电话,恐怕是在同一时间打给全世界,并非只针对日本。因为他们并不是要侵略日本,而是要拿下「这个世界」。
而且,宣战布告中忽然冒出了我的名字,所以爸爸才会主动联络吧。
但他完全没有触及那件事。
不管这是恶作剧或什么来着,爸爸都在担心我。
……担心是吗?
「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啊。如何?你要不要一起——」
「……你刚才,讲了什么?」
有个我不能当作没听到的单字。
我拿着手机的手无法克制地颤抖。
「你才不是我的家人!」
我以几乎要捏碎手机的力道挂了电话。真想直接往墙上摔去。
混帐!
混帐!混帐!混帐!
他说我们是一家人?
开什么玩笑!
我才没有家人!
不,我的家人是——
「相川?怎么了吗?」
友纪担心地望着我的脸。
「……没什么,我今天要先回家了。」
我没好气地回话,然后将摊在桌上的笔记本和教科书匆匆塞进包包。哪怕书页折到,或是封面外翻,我才不管那么多。
「相川……抱歉……我刚才踹了你。」
三原过意不去地说。
「不是你的错啦。」
为什么大家都在担心我?
烦躁到不行。
连听别人讲话都嫌烦。
「喂,达令。这个给你。」
娑罗室递了手帕过来。
她刚才明明还想奉上自己的内裤,变态度下降得真多。
织户的脸模糊得看不清楚。
他的脸原本有这么像打了马赛克吗?
我也知道那副长相很猥亵,不过是谁帮他打马赛克的?
「总之,擦掉眼泪吧。」
听娑罗室一说,我才明白。
我在哭。
哈哈,丢人现眼。
我在哭什么啊!
「真的很抱歉。」
我没收下手帕,急忙收拾完就冲出房间了。
这样没资格笑友纪呢。我擦了又擦,眼泪还是涌出来。
没出息。
我居然在别人面前哭成这样。
我居然没发现自己的脸都哭皱了。
我的情绪没有跟上眼泪。
因为家人有了联络,我才喜极而泣?
哪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