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我基于冲动开口发问。要是就这样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直接和对方道别,感觉自己会在意到连晚上都睡不着。至少,我想要获得这位是谁的线索。话虽如此,我还是认为自己绝对没见过这个人……
「嗯。」
老人家维持答回身反应我叫声的姿势,继续思索。
「……那就帮我转达,告诉长谷川银河,说我有中意。把培育那家伙的儿子作为我——嘉堂定最后的工作,应该也不错。」
「——!」
接着他突然让藏在长长眉毛后方的眼睛绽放出强烈光芒,让我受到了冲击。
「下次见吧,少年。还有那边那个大个子也是。」那个人抛下哑口无言后再无反应的我们,不再回头逐渐远离而去。
「喂,昴,那是……你认识的人吗?」
「……不,刚刚是我第一次直接见到他。」
「直接?」
当然不可能曾经碰过面。
不过那个名字,却明确刻划在我的记忆里。
「嘉堂定……他是七芝高中篮球社的……前任监督……是我老爸还是现役那时的监督。」
「……!你爸就是那个……打倒伊户田商业引发大骚动的那个传说世代吧?那么,刚刚那位老先生就是当时的……!」
万里的脸上骤然浮现惊愕,还有受到预感引导的期待。
……看样子,在私底下计划对我们提供支持的人,似乎不是只有一成一个。
「呼……虽然每次都是这样,但长时间承受万里的攻势会让身体特别有感觉呢,尤其是肚子的压力好大。」
我沐浴在夜风中,并在自家前方深呼吸。放学后我去参加同好会挥洒汗水,不过葵说她临时有急事而缺席,所以今天一直和万里重复进行1on1练习。要是和力量型的选手对战,腹部肌肉都会莫名特别疲劳。
不过不用说,这是非常有收获的时间,所以我完全没有不满。
「我回来了!……啊,果然吗……」
我一打开玄关大们的那瞬间,就露出苦笑。因为看到一双不属于我,尺寸大得夸张的篮球鞋被乱丢在地上。
「哦?你回来啦,心爱的儿子」
我来到起居室后,果然老爸在里面。每次回国都这么突然,让我微妙地想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在夏威夷工作。
「……我今天碰到嘉堂定先生了,反正一定是老爸你有联络对方吧。」
「哇哈哈!因为要是没有监督,社团也会很辛苦嘛!话说,他突然就直接跑去学校了吗?真有那老头的风格。那么,他有说什么吗?」
居然叫对方老头吗?话说回来,老爸提到那个人的时候,每次表情好像都有点苦闷。是不是以前两个人经常起冲突呢?
「他说似乎很有趣。感觉那个人应该愿意接下这个职务。」
虽然还残留着学校方针等不透明的问题啦。
「是吗是吗,那就好。」
老爸以像是听到天气预报说「明天天气晴朗」这种程度的随性态度点点头,喝起拿在手上的啤酒。
「小昴,你回来啦。嘻嘻,太好了呢。」
走出厨房的妈妈对我笑了笑,并把晚餐前的小菜放到桌上。
这下该怎么说呢?总觉得再怎样也不能随便不当作一回事了。这不就代表我一定得好好地整肃仪容态度,真挚地表达谢意吗?
「……呃,谢谢你,老爸,为我们设想到这么多事情。我会尽快让篮球社复活,不会浪费你的恩情。」
我在餐桌的另一边坐下,深深垂下头。平常几乎没有机会像这样对老爸如此严肃恭敬,让我更是特别害臊,不过这是逼不得已,别无他法。
「要道谢或许还太早了喔。」
还以为老爸会挖苦我说何必做这种不习惯的行动,然而他的反应却和我的预测完全不同。他突然换上严厉的表情,放下啤酒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为什么?」
「那个臭老头可是魔鬼。身为社团学长我只能讲一句话……儿子,别死啊。」
「……很严格吗?」
「我从以前就很认真地怀疑他是不是萨德侯爵(注。萨德侯爵(Marquis de Sade),法国贵族与作家,虐待狂(sadism)一词源自于他的姓名)转生后的模样。感觉是个只要能一直虐待人,搞不好就可以不吃不喝活到一百五十岁的家伙。」
「这……这样不是正好吗?」
加上几成的逞强后,我摆出双手抱胸的姿势。既然能让我老爸讲到这个份上,那个看来平稳的表情下到底潜藏着什么样的修罗恶鬼呢?总觉得好像也有种无知才是福的感觉。
就算是这样,刚刚那句话绝大部分都是我的真心。因为我寄托在要使男篮社复活上的感情可没有随便到会因为这种程度的威胁就产生动摇。
「哇哈哈!说得好……果然是因为不合时代吧?在我们毕业之后,学生们的不满逐渐高涨,连续出现退社的人,也碰上罢工之类的情况。所以过了几年之后,老头自己主动隐退了。不过,当初我们虽然频频抗议但还是留到了最后,然后,在县内站上了顶点。虽然不太想承认,不过要是没有那家伙就不可能办到,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