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失控,丧失了原本的形态,在冲动的驱使下用尸体与瓦砾堆成了一座山。等下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迪安娜的怀中了。
所以,乔对自己背负上千条人命这件事,涌现不出现实感。
不对……不止如此,小的时候,他甚至对此没有罪恶感。另外,就算被周围的人指责「是你下的手」,他也只是漫不经心地接受。
不然的话,他应该也不会把「想要当次勇」这种不切实际的梦想挂在嘴边了……而且,还偏偏是在迪安娜的面前。
在迪安娜辞世之后,他才感觉到自己的罪,以及历历在目的实景。
面对她的遗体,乔哭得天昏地暗。如今降临于自己面前的这种情况,以匪夷所思的规模发生过,而且那就是自己引起的……乔总算正确认识到了事情的眼中。他记得,自己的右臂当时突然间变重了。那是短短四年前的事。
「……艾丝忒说的没错,你开窍得也太慢了吧,草壁乔……」
火辣辣的左脸。临别之间隐约看到的,湿润她眼眶的东西。
——为什么我那时会被掌掴呢?
就算乔再怎么迟钝,也明白其中的原因。如果她当时只是想制裁乔,剑就在她的另一只手中,她只用朝着乔挥下去就行了。
可是,还有什么其他的解答么?
空有罪却没有得到惩罚的乔,还能给出怎样的回答?
「我还觉得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的啊……艾丝忒」
据勇者协会所说。八年前的牺牲者全都身份不明,就连是否有遗族都无法确定。而且,协会在事后作出了雪藏整个事件的决定,就连乔的处置都有一定的保留,也就是以『监视』这种半吊子的处置含混作结。
当然,反对之声很多。即便现在,勇者协会的高层中提倡「应该将乔处决」的大有人在。但一想到〈自然圣奥帝亚〉的结局,就不敢贸然刺激【政府】了,最终采取了不杀不放的方针。
也就是说,乔现在于法于私都得不到惩罚……哪怕他多么的想要得到惩罚,多么渴望某人的『宽恕』。
他没想过自我了断。尽管在察觉到自己的罪孽之后,有一段时期深陷自暴自弃的泥潭之中,但他还是无法轻易地抛弃自己这条被迪安娜拯救的性命。
——必须活下去……不论怎样都必须活下去。这是被拯救只认得责任,可谓是草壁乔的使命。
本应如此才对。
「……艾丝忒·K(草壁)·卡利耶……」
加上母方的姓氏,就会变成这样的名字啊。
在知道她是迪安娜女儿的那一刻,他内心中一直绷紧的东西,突然彻底绷断了。
当时,他很想得到解脱。
从失去了宝贵的『资格』,连这条被拯救的性命也无法由自己来主宰,只能碌碌无为过活的日子中。
从无休止地自责,望不见尽头的牢狱之中。
虽说那是因被西蒙大谈过去,受到沉重的冲击后转瞬即逝的感情,但乔在那个时候确实『万念俱灰』了。最后换来的,便是脸上的痛楚,以及艾丝忒的泪水。
这究竟是怎么了?他其实非常明白。
因为,因为如今只有艾丝忒,只有身为迪安娜女儿的她,拥有正当的名义能够对乔禁行处决。她有那份权利,乔在她面前也说不出「我不想死」。
如果她让自己活下去活下去,那自己该如何活下去呢?该以什么来赎罪才好呢?
不明白。在这四年间,乔一直苦苦寻觅着,但就是得不到答案。
「……老爷子,你究竟看好我什么……?」
将他与艾丝忒撮合到一切,结果一切不都事与愿违么。乔已经没有把次勇定位目标,艾丝忒也没有在勇者的一面脱胎换骨。这只是让封存的过去再次沸腾,换来新的悲剧而已。这么做究竟意义何在?
乔的指甲深深地抓着右臂,全身陡然间因愤怒恢复活力。
勇者协会的总部应该就快到了。想必那位秘书和其他职员一定会加以阻拦,但乔已经不想管那么多了。不论怎样,也要找沃肯问个究竟。
「老爷子,我要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可是,正当乔扬起眼角低吟起来的时候。
「……想来,还真怪啊」
对面的〈禁止通行〉诧异地嘀咕起来。那只施工安全帽样式面具,正对着窗外张望。他身旁的〈虚无行者〉也跟着纳闷起来。
「怎么了?禁大哥」
「……行者,你认识这地方么?」
「?这地方哪里不对么?我们不是正在前往总部——」
话还没有说完,跟着禁行一起确认窗外情况的行者,也立刻狐疑地眯起了深草帽之下的双眸。看来面包车正行驶在他们不知道的道路上。
再看看车内的六名护卫,他们似乎没有感觉任何不对劲,整齐划一地坐在座位上,就像摆设一样。往好的说叫纪律严明,往不好的说叫毛骨悚然。不久,行者教基地站了起来,朝装有铁丝网的驾驶座走去。
「喂,司机!你这是在怎么开!?」
「——别担心,只是抄个近道罢了,协会马上就到了」
「你没骗我!?可我这觉得这方向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