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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体内像是有电流穿过的感觉。
孩子,女孩子。
摸不透这种感觉。
明明还觉得自己是个小孩,这样的小孩居然要做父亲了?真的?
「诶?人,就是会在一瞬间改变的吗?」,当时的我也很震惊。
从那时开始我就断绝了一切女性关系。除了将会成为自己妻子的女性以外。
我记得很清楚。
我当时很开心。
真是开心啊。
我不明白理由。硬要给个理由的话,也许可以说是有了明确的人生目标。本是搂个女人,吃个饭,变成老头死掉的人生,顿时有了明确的目标。
光。
那孩子,就是我的,我们的光。
当时我很兴奋,买了很多益智玩具、衣服、洋娃娃和布偶来着。虽然被将会成为我妻子的人笑话了,但那样也挺好的。因为我觉得这是迄今为止的人生中,钱花得最有意义的一次。
明明还没见到女儿的面庞,就已经在脑中描绘其她长大的模样了。
既然是和妻子很像的话,那一定会是个漂亮姑娘吧。那样的话,绝对不能让她加入军队啊。毕竟里面还有我这样的男人在。一定会是个洁白无邪的孩子。会被军队里的男人吃掉的。作为父亲的我得保护好她才是。……啊,要保护她到什么时候呢?呀啊,可以的话真想一直守护着她啊。直到我变成老头死去为止。但是,那样也不行呐。就算是我的女儿,也不是我的所有物。得好好挑个男人,送她去新的家。但是,啊啊,但是好烦恼啊。要是男生的话应该不会这么担心的。
西吉贝尔特有些不耐烦的态度,但还是陪我交谈着。「最近……你只会重复同样的话啊……」这样说着,但还是很好地充当了倾听者的角色。他还说了什么,「婴儿……一定会很温暖吧」这种傻瓜一样的话。
只有即将成为我妻子的她才能以同样的水平跟上我的妄想。我们聊着重复的话题直到天明。虽然是已经翻炒了无数遍的话题,却完全不觉得厌烦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我可以断言,那个时候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但是,神明大人确实是存在的。
作恶,就会遭受天罚。
为了确认肚子里的孩子是否健康所以去了医院,然后从医院回来的路上。雪淅淅沥沥地落下,冷得人直哆嗦。将会成为我妻子的人大概是觉得冷了,便贴着我漫步在雪中的街道上。小心翼翼地注意着逐渐冻结的路面。
……即便如此我也是个军人,能够感受到类似杀气一般的东西。
但是,就算察觉到了,没有防御的力量也是没有意义的。
回过神来,那个女人已经带着凶器来到了将会成为我妻子的人的近处了。
是我曾玩弄过的,甩掉的女人。
我觉得要是她刺向的是我就好了。
但是手持短刀的女人,从一开始就不是冲着我来,而是刺向了本该成为我妻子的人这点就很麻烦。我没法来得及挡在两人之间。
但是,这样的借口也没能如愿。
想要保护她的我的手肘,将本该成为我妻子的人猛地推开。
尽管腹部被刺中了,但多亏了所谓的应激反应,我将女人跟压制住了。
将女人按倒在冻结的路面上,转向本该成为我妻子的人,说着「没事吧?」,却漏掉了最为愚蠢透顶的那件事。
——我害死了她。
并不是因为,打到了致命处这种原因。
那个时候,要是我没有将本该成为我妻子的人猛地推开。
又或者说我能像西吉贝尔特那么强,能够更好地应对凶器。
最重要的是,
我要是没有玩弄女人的话。
本该成为我妻子的人也就不会遇袭,
本该成为我妻子的人的大肚子,也不会撞上那冰冷的路面了。
那一刻,我知道了何为人生的终结。
极度的质朴,又感觉不到疼痛。
本该成为我妻子的人,鲜血从裙子中流出,向路的各个角落蔓延开去。鲜血逐渐变得冰冷。想到寒气正在逐渐夺去那孩子生命的温热时,我便「不要,住手」这般嘶吼起来。还算清楚的记忆就到此为止了。
如果,那孩子还活着的话……能好好地长大的话,
我没有害死她的话。
到今年刚好就是十六岁。
和怀中的少尉,正好是同一年纪吧。
回过神来我已经在哭泣了。哇哇哇哇,如同孩子一般。
布伦希尔德已经停止了哭泣,紧紧地抱着我,温柔地安抚着我的后背。这样的话就分不清谁才是大人了啊。
少女用静静的声音说道。
「说到底,我只是假的女儿」
即便如此,
——我也不会离开父亲大人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