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口。但休瓦拉一直认为,我们是朋友喔。」
吸血鬼边哭边笑了。
惹人怜爱的眼眸,颤抖著稚嫩的嘴唇,手短脚短,顽固倔强,怕孤单寂寞,是个爱哭鬼,宛如随处可见的年幼少女一般。
谢谢——再见了。
她的嘴唇那样动了动,用那手指比向我们。
然后,意识便忽然中断了。
※
寒假结束后,高二的最后一学期理所当然似地开始了。
依旧不变的面孔交换著依旧不变的招呼,在放假期间冻结住的学校时间逐渐融化。
改变的只有真光寺同学不在平常的教室里这件事。
虽然我抱著一丝希望,但即使找逼校内,她果然还是不在。
明明如此,却没有任何人挂念她。没有人为了她心碎。在没有迎接正确结局的情况下,世界毫不在乎地照常转动若。
我们应该有个快乐的结局。
『——这是为什么呢……大家明明只是想做好事而已——』
被取名为小不点的机器人这么说的声音,还残留在我的耳中。
为什么非得用这种形式结束不可呢?假如大家能在某处带著各自的主观众集起来,站在同样的视角,是否能达成什么呢?还是什么也不会改变呢?
我的记忆并没有消失。
因为总部会传送资料过来,并自动备份的关系。
这表示记得惨剧来龙去脉的机器人——也就是当时逃掉的一只,还待在某个地方。
『……待在这里的话,会给你添麻烦。』
名叫小不点的机器人,留下这张便条消失无踪了——真光寺同学这么告诉我。去新年参拜的时候,她看起来明明那么开心,为什么突然——她这么说。
犹豫了一阵后,我简单扼要地只说明原因与结果,于是她心情很差似地皱起眉头。
隔天,真光寺同学便离开了这条街。只为了寻找小不点。
即使阻止她,她也不愿意听我的劝告。虽然我问她,追逐一个被制造出来的机器人,将捡回来的性命轻易暴露在危险当中,究竟有多大的意义——
「你不会懂的。」
但她露出非常寂寞的表情,就只有这样而已。她也不像平常一样痛扁我一顿。
她说得没错吧——我这么心想。我不会懂的。恐怕永远都不会懂。
我不明白任何人的事情。人类只能跟人类互相理解。我无法成为人类。
我将圣诞节收到的深蓝色围巾收到书包里。放入深到再也拿不出来的地方。与教授的回忆一起。
我再也不会想当个英雄了。
休息时间,我在走廊与常盘同学擦肩而过。
『旧校舍的吸血鬼小姐不见了。』
我眺望她写出来的文字,将额头贴在玻璃窗上。
记忆的断绝也给她造成麻烦了吧。我迷惘著该说什么。应该说很难想像我能说出什么有意义的话来。
「……我想现在才说这些大概也是无可奈何,不过——」
我在常盘同学旁边,靠著走廊的窗户,这么低喃了。
「主观与主观的沟通,原本就很困难。人类只能跟人类互相理解而已。」
常盘同学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并不晓得她的眼眸中映照著什么。但一定是映照著对人类而言十分重要的事物吧。我绝对无法看见的某样东西。无法得到的某样东西。宛如在遥远的正午天空中浮现的星月一般。宛如深邃且阴暗的河流对岸的宴会一般。
常盘同学在深呼吸之后,开始跟某人讲起电话。
「那之后发生很多事情,我想了很多——是否能请您再跟我见个面呢?关于下一部作品,我有件事无论如何都想跟您说——是的。我会写得奖作品的续集。直到怪人王子与某某公主他们迎向快乐结局为止,我一定会写下去。但总有一天,我想另外写一部作品——没错。就是那个企画。
请让我写宇宙人与吸血鬼宁静地、和平地,还有幸福地生活的故事。总有一天,无论会是何时都无所谓,求求您。拜托您了。」
那是非常漫长的一通电话。她好几次低头恳求,坚持不懈,似乎赢得了某个约定的样子。
结束通话后,她转头看向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她用沙哑的声音,仿佛随时会听漏的声音低喃道。
「但我感觉心里一直空荡荡的。我总觉得有某个重要的东西,伴随著吸血鬼小姐的回忆遗失了。」
常盘同学将自己的手、怔贴在损伤细微到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学校玻璃窗上,茫然地仰望著天空。
「所以我必须写故事才行。无论如何,都绝对要写。不管要花上几年,一定都会写。我会让故事传递到并非这里的某天,并非现在的某处。我要沿著我的故事,去见遗失的某样东西。」
看似爱困的眼眸,寄宿著明确的意志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