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所谓的人,就在身边啊。跟疼痛能不能忍受得住没有关系,只是最先把那个人吃掉。这就是所谓的人心呢」
多亏你一下子就睡着了,事情能够早些解决。谢谢你咯
———————啊啊,也就是说,她把我当成诱饵了啊。
我回想起昨晚那凄惨的情景。我在被窝里紧紧握住拳头。深深吸气,然后吐出,重复了两三次。我尝试让心情平静下来,但不论如何,我都做不到。我攥着颤抖的拳头,站了起来,朝着茧墨挥下胳膊。
我准备朝她脸上走下去,然后故意把拳头移开,重重地打在了她的肩膀上。
娇弱的身体轻易地倒了下去。沉默弥漫开。她一动不动。茫然地注视着她的身影。她不过是一个身着礼服的少女。注意到这件事,我突然呼吸为之一窒。几秒钟后,茧墨起身了。她就像完全感觉不到疼一样,重新坐好。
她摆着若无其事的脸,从挎包里取出巧克力。鲜红的嘴唇咬下糖果的一端。库嚓,发出柔软的声音。巧克力就像人肉一样,碎掉了。
看到这个情况,我明白了。我的愤怒和憎恨都毫无意义。
她就算自己被伤害,也没有任何抱怨,只会静静地笑吧。
「那个男人,本间他怎么样了?」
「很好奇么?那你就去看看好了」
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我进行着对话。她吃完谈过,站起身来。她对我的暴力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一声不吭地把手放在障子门上。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呢。她猛地将障子门打开。
夏日的阳光投射进来,耀眼的蓝天灼烧眼睛。
黑色礼服的轮廓,在光芒中游离出来。在蓝天的映衬之下,她转过身来。
看到她的身影,我真实地感受到我已从梦境中醒来。同时,我皱紧眉头。
从远处传来了惨叫声。痛苦的声音和野兽的低吼声相似,响彻这个大屋。
茧墨轻快地迈出脚步。我站起身来。
然后,我就像在梦里一样,跟上她。
* * *
「唔、唔唔唔唔唔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唔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
浑浊的惨叫震颤这空气。在二楼的房间里,本间发出痛苦的哀嚎。
他躺在被窝里,五个儿子围在他身边。有个黑暗的影子正贴在他的背上。太一的身体恢复如初,腿安然无恙。他屏气慑息,凝视着痛苦的父亲。
本间的脸上全都是血。
脖子,手臂,肩膀,一片鲜红。
他的上半身正在被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疼啊、疼啊疼啊疼啊疼啊啊啊啊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染成红色的脸上,只有嘴在蠕动。红线在他的头部,一直拉到鼻子。就像是头被敲碎了一样。我腹中的怪物,开心地拍着手。
————呀哈哈
「…………唔唔」
我捂住嘴,钝痛令我忍不住发出呻吟。与此同时,孩子们齐刷刷地抬起脸。
他们一对对象鱼一样浑浊的眼睛,映出我们的身影。谁也没开口。他们正不自然地沉默着。五双眼睛看了看自己的脚,然后以整齐的动作向大喊大叫的本间看去。他们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同情。他们有所推量的锐利目光,扎在痛苦的本间身上。我感觉,冷汗在狂涌不止。我承受不了沉默,正准备开口的时候。
「—————走吧,小田桐君」
随着冰冷的声音,茧墨旋踝离去,对身后不屑一顾。
我有些犹豫,还是跟在她身后,离开了这幕血淋淋的场景。
谁也没有阻拦我们。孩子们一动不动,只是围在父亲周围。
这个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群野兽,正围在受伤不动的猎物周围。
* * *
茧墨直接离开了大屋,穿过了老旧的大门,沿着设计成斜面的路走下去。我一边走在这条维护得不算精细路上,一边思考。刚才的情景,究竟是什么情况呢。
我感到深深的混乱。在我说出什么之前,茧墨先开口了。
「我不擅长应付夏天呢。还是从隔壁镇上叫台计程车过来吧。路上应该有电话。联系好之后,就随便找个树荫等着吧」
因为是在深山里,手机没有信号。我无意中想起了村外有公用电话。来时的情景,从我脑袋里闪过。但是,这种事根本无关紧要。
在我的视线中,红色的纸伞咕噜咕噜地旋转。我们与一位眼神诧异的老婆婆擦身而过。林中的树木在风儿的煽动下开始哭啼。大屋里应该还在吼叫,还在因痛苦而哭喊吧。
「本间,他今后会怎么样呢?」
我下定决心问了出来。茧墨没有回头,慵懒地讲道
「谁知道呢。诅咒转移了。正如他所期望的那样。这是他的选择。而最后,他将无法承受那份痛苦,到了晚上,去吃掉他的孩子们吧」
新的怪物诞生了。听到这件事的瞬间,我想起了孩子们的眼神。他们透彻的视线中,没有哀伤,没有敬意,没有同情,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