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墨阿座化不会为自己的死伤心。
她把那说成只是一场无聊的闹剧。
她让别人鼓掌,喝彩,直言不讳地高喊想笑就笑。她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茧墨阿座化是个残酷的人,但在她眼中,一切生命都是平等的。
茧墨阿座化不会为任何人的死伤心。
但是,如果我为她的死落泪了。
她也不会嘲笑我的行为吧。
她肯定会耸耸肩,露出吃惊似的表情,说我是个奇特的人。
茧墨阿座化虽然没有人性,但不会嘲笑别人流出的泪水。
况且,她知道自己有多么丑恶。
我一直都在拿这件事跟她抱怨。
即便如此,她仍然挂着微笑。非常不祥地,非常扭曲地。
又或者说,就像一位经历过岁月洗礼的人,非常安详地。
没错,她会嘲笑尸体,享受惨剧,舔舐不幸。
但有的时候,她也会展露出无比澄澈的目光。
就像她在怒放的樱花下,搭理我的时候那样。
她曾用不像少女的表情看着我。
她那美丽的笑容……
是我最讨厌的东西。
* * *
我睁开眼,发现头上盖着一块绿色的布。
有种背靠在柔软床垫上的感觉。
我转动眼球,扫视周围。我的周围被暗淡的绿布围成方形,身上搭着一件羽绒被。视野被床和周围的绿布完全阻断。
我差点惊慌失措,一时闭上了眼睛,在脑内梳理状况。我现在似乎躺在一张有华盖的床上。我万万没想到,我醒来的时候,会在如此美妙的空间里。我的意识再次从那个仿佛水槽一样的昏暗走廊上飞了出来。
当时我看到了唐缲舞姬那华丽的笑容后,随后记忆就断掉了。我抚摸肚子,伤口已经赌上了,失血也回复了,右臂上的伤也进行了治疗,动一动也不会痛。
从远处传来声音。多种多样的金属声在屋子里回荡着。
那热闹的声音,让这里变得就像机械正在运作的工厂里头。
但是我睁眼一看,这是一个与声音极不搭调的豪华空间。
我感到纳闷,抬起身体。我打开华盖,向外窥视。大量的人偶沿着弯曲的墙壁摆放着。那些人偶以西洋类的居多,不过里面也混进了异样的东西。看上去就像真人的少女们正撒开着脚,坐在地上。
里面有一只不知是不是还在维修,正抱着自己的脑袋。要是没有那些玩意,我肯定会认为这是一个儿童房吧。我把羽绒被掀开,再次确认自己的身体。
幸好,绷带和手套都还留着。不知不知觉给我换上的这身睡衣下摆很长。我把卷起来的袖子又调节一下,然后下了床。房间里除了人偶之外,还摆着衣柜和梳妆台。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穿过房间,来到门外。
房间和房间之间没有通道,我走进了隔壁的房间。这里和最开始的房间一样,人偶沿弯曲的墙壁摆放着。我恐怕正在分成很多区域一个圆形房间里。
我了解这个构造。这里是唐缲舞姬的工作室。她究竟在哪个区域,在干什么呢。
「小田桐先生,我想你差不多快醒了,然后来看了看,结果小田桐先生消失。没想到竟然发生了的消失事件」
从我离开房间传来一个悠闲的声音。我打开门,回到隔壁的房间。站在床旁边的雄介转过头来。他把手里的托盘高高举起,开心地喊了起来
「啊,发现小田桐先生。都已经开始下床走了,真是铁打的呢。果然小田桐先生是那个呢。精神力明明那么弱,却因为耐久度超高的缘故,不论出什么事都不会倒下,拥有怪物一样的数值呢」
「别打这种比方。于是,那个,呃,雄介,这情况是……」
「这里是唐缲公馆,我把早饭拿来了。现在大伙都在忙呢」
雄介说着,灵巧地将椅子搬到了梳妆台前。他毫不犹豫地把托盘添加了精细装饰的台面上。托盘里面放着火腿蛋、蔬菜汤和烤面包。
菜还是温的。旁边还附加了独立包装的黄油和橙汁。
「总之先吃饭吧。有话吃完饭再说」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还是停了下来。看来,这个地方并不危险。
虽然感觉不到失血的影响,但我没有信心说我的血量就真的充足。我决定了就照雄介说的,先吃饭。我拿起叉子,在床上坐了下去。我注意不把梳妆台的台面弄伤,小心翼翼将托盘移到腿上。我再次面对那些菜,然后皱紧眉头。
不知为何,火腿蛋的背面炸得焦黑。汤里的食材,大小也是乱七八糟。看上去有模有样的食物,就只有烤面包了。我一边感到纳闷,一边伸出叉子,把几乎变成橡胶状的火腿蛋切下来一部分,战战兢兢地送物口中。
我用力咀嚼盐和胡椒过量的蛋白,慎重地吞咽下去。
这个时候,我注意到我肚子饿了。
不论在怎样的状况下,人都会饿。这种感想随着呕吐感一并涌现出来,甚至让我觉得感动。我用叉子插起坚硬的蛋黄,三口把火腿蛋消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