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很讨厌,不祥的预感再度攀升。雨香对我的动摇起了反应,蠕动起来。
「他是弔死的,并没有拘泥于跳楼自杀」
他并不想跳楼。然而,唯独他的内脏却持续从高空坠落。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可是,根本不需要这么提问。
我不可能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 * *
我和茧墨离开了咖啡店。寒风吹拂着我的脸,暮光刺痛我的眼睛。我抬头望着澄净的天空,叹了口气。市中心没有飘花瓣,没有异常的天空,令我特别怀念。但是,茧墨不会迎合我惆怅的心。
她穿过广场,前往车站。我们上了电车,再度回到了事务所所在的车站。我刚出地铁站,便看到了几近消失的残阳。天空染成了浓浓的橙红色。
总是淡红色的天空,可能也是因为花瓣减少的影响,傍晚和晚上的颜色变化变得鲜明了。在晚霞的映衬下,花瓣飘舞的样子就像无数只在酒水中泅泳的金鱼。
这是一幅令人讨厌却又美丽的情景。我想起红衣女子。超越人类理解范畴的存在和现象,有时候看上去是那么的美,美得难以抗拒。此情此景中,与风景融为一体的茧墨撑开纸伞,开始上坡。
不论什么时候,她的侧脸看上去都完美无缺。我一边确认如今的情况,一边走在茧墨的身旁。茧墨的脚被咖啡淋湿了,可能造成了烫伤,但她完全没去管。
「小茧,你的脚没事么?」
「很痛啊,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不是你要在意的事情」
我下意识问了出来,立刻得到了她冷淡的回答。我还以为她肯定要回事务所,结果她直接在高层公寓门前穿了过去,快步向前面走去。她放着伤不管,究竟要去哪里呢?但是,光看她的态度我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吧。我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在渐渐变暗的天色中,我们登上坡道,再次来到灰色的楼群之中。我们走在冷冷清清的道路上,回到了内脏掉落的双子塔前。而就在此时,我诧异地张大双眼。
这一带,实在安静过头了。内脏应该被发现了,可现场没有任何人。
我连忙跑向高楼之间。红色的花瓣中心,留出一片圆形的白色空间。
那些内脏消失了。两颗睾丸如幻影般不翼而飞了。
而就像内脏存在过的证据一般,留下了一小滩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不需要那么吃惊,小田桐君。存在过的东西消失了,我们也不会有任何困扰啊」
应该关注的不是哪里。
「差不多要开始了哦」
在茧墨低声细语的同时,太阳完全消失在了山脊那头,更加深沉的黑暗侵蚀周围。下一刻,废弃大楼的窗户忽然亮起火光,让人感受到强烈热量的光灼烧我的视野。
隔壁大楼如同响应这个现象,窗户反射着这样的情景,也开始燃烧起来。
相对的两扇窗户相互化为镜子,缝隙染成了红色。
鲜亮的红色瞬息之间将街道化为异界一般的地方。我紧紧地注视着这突然发生的时限性的怪异,尽管两扇窗户上的火焰非常令人毛骨悚然,但我无法移开目光。
忽然,一个黑影摇摇晃晃地在火焰中站了起来,开始像跳舞一样动起来。这个动作令人特别不舒服,特别能激发人的不安情绪。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么的恶心。
人影歪歪捏捏,流畅地蠢动着。雨香在我肚子里欢快地叫起来。当我理解这个情况的瞬间,我觉得好想吐。仔细一看,那个黑色的人影,是正在火焰中经受炙烤的人。
耳朵里听不到痛苦的声音,但那激烈的动作将强烈的痛苦明确地诉诸出来。
忽然,窗户旁边又出现了一个影子。那个影子用双手拍打脖子。
肉变得乌红,溶解燃烧,燃烧溃烂,顶在玻璃窗上。当手掌剥离的瞬间,另一块膨胀起来的肉块又重重地砸在了窗户上。突出的眼球被压烂,粘性液体溢了出来。
被炙烤的脸纷纷砸在窗户上,然后又万念俱灰一般离开。这一幕是那么凄惨,在对面大楼化作镜子的窗户间淡然映射着,让我感觉就像正在窥视着地狱的底层。
我不想看这种东西,我被生理上的厌恶和恐惧折磨着,移开了视线。
茧墨仍旧把脸对着窗户。她一边冷冷地观察着那些正在苦闷咆哮的人影,一边细声说道
「废弃大楼里的那场火灾,正好发生在这个时刻。周围冷清得教人奇怪。那家事务所就在隔壁大楼的二楼,然而没人去看大楼之间的情况,这番情景很可能长久以来都没人去管。似乎有人怀疑是火灾,报过一次警,但也仅此而已」
不知不觉的,而且有如奇迹一般,如此明确的异常,却被人们疏忽了。
我扫视周围。大楼的产权人因招不到租而苦不堪言,也是因为人类潜意识间回避危险的能力在作怪吧。在周围的忌讳与冷漠之下,过去的事件衍生出种种异常,人们潜意识地不会发觉,对此敬而远之,弃之不顾。
人不会去看不能看的东西。当你远远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怪异总是一样的。人们是出于本能,从它们上面移开视线的吧。
要是贸然靠近窗户,被那边发觉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凄惨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