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愉快。她应该是对分家的反应感到新鲜吧。以前茧墨家一直盲目地信奉着她,而他们的态度正在明确地发生改变。
纵然被当成普通人看待,曾经的活神还是心情不错。
「…………………………那么小茧,我们要怎么办?」
我双手交扣,向她询问。她这一回拿到巧克力了,将手中的巧克力扔进嘴里。她一静下来,整间屋子便笼罩在沉默之中。日斗应该正在隔壁的卧室里睡觉,然而一点动静都没有。之前因为担心我们而暂时在这里留宿的雄介,昨天晚上也回去了。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他的脚一定很痛吧。他与我梦中的样子不同,看样子不想让别人分担他自己的痛苦。他怀着失去双脚的痛楚,拼命地,开朗地过着每一天。这是个悲痛的决定,不容廉价的怜悯去侵犯他的决心。
旋花喜欢雄介笑的样子。雄介仅仅为了这一点,与自己不懈战斗。
这将是场旷日之战吧。但是,如果他想要,我也想帮他一把。只用陪在他身旁的话,我应该是能够做到的。因为,就像有人肯陪伴在我身边一样,他并不是孤独的一个人。
在我放飞思绪的时候,茧墨毫无预兆地动了起来。她把雪白的腿摆向了一旁。
黑色的蕾丝摇摆起来,她坐起身来。缠在手和脚上的包装带发出微弱的声响。
她与我面对着面,缓缓地张开嘴
「……………………我有个想法。究竟成不成呢」
叮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这一刻,电话响了。茧墨倏地站了起来,走了过去。丝带随着她的动作摇摆起来,她毫不迟疑地握住了电话分机,放在耳旁。我默默地守望她开始通话。
不祥的预感涌上胸口。但是,在这个时间点上来电话,也没什么好吃惊的。身处生命危险之中的日子还会继续下去,委托还会定期地找上茧墨。
「…………原来如此,情况我明白了。没问题,我接受你的委托」
她谈都不跟我谈,直接答应了对方。我张口结舌。虽然我对新发来委托这件事没有多惊讶,但会不会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茧墨的生命正在受到威胁。
在这生死攸关的状况下,竟然更看重娱乐,简直精神不正常。我必须阻止她。
「……………………………………小茧,这好么?」
「似乎有来源不明的内脏在大楼的缝隙间往下掉哦」
茧墨毫无预兆地放下了电话分机,对我这样说道。我不禁哑口无言。这份委托,我曾经听过。我不可能忘记,那句发了疯一般周而复始的话语,在我耳边重现。
我很爱姐姐,没有人比我更爱她,所以,我必须杀掉姐姐,这是我的责任……所以,一定要杀掉她。为何我要告诉你这件事呢?因为我……
我爱她。
我回想起从空中坠落的白色躯体。但是,尸体应该全部掉光了。
山下和枝的尸体如愿以偿地完成了跳楼自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用眼神让茧墨跟我解释,随后她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
「这份委托并非偶然哦。对我们来说,这说不定是反击的机会。而且,接受这个委托也没什么不好嘛。不需要想那么复杂哦,小田桐君」
茧墨拿起倒在一旁的纸伞。鲜艳的红色在她身后绽放。
她一边咕噜咕噜地转着纸伞,一边像唱歌一样,轻柔地对我讲
「命运即将来临。恐怕这也是最后一次能够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了吧」
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这样说。
她没有回应我充满不满的视线,继续旋转纸伞。
然后,她愉快的,当真非常愉快地,悄声说道
「没错,这是茧墨阿座化和小田桐勤的――――――――最后的事件哦」
* * *
我记得,那天热得整个人都快烂掉了。
发白的炎炎烈日之下,内脏掉落的大楼旁的街道上,聚集着凑热闹的人。在喧嚣声中,茧墨独自吃着巧克力。然后,她笑着对我说
这次掉下来的是子宫,事情的发展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我想起发粘的汗水贴在身上的那种不适,反复地擦拭脖子。但是手上什么也没沾上。现在还是冬天,这次的事件跟以前的事件,季节、地点,一切都不一样。
这次掉内脏的地方,距离茧墨的事务所出乎意料的近。
茧墨的高级公寓门前的坡道,由东向西缓缓倾斜。在坡道上边和下边,街道的特色有所不同。
坡道下边是一片围绕着一所购物中心展开的,幽静的住宅区。
坡道下边是背山而建的女子高中和女子大学,周围零星散布着公园和广场。
但在坡道上边,只要跨过学校及周围那片宁静的地方,风景就会大不一样。
街道的东侧是一片被排除在重新开发计划之外的,应该称作商务区的,冷冷清清的高楼群。虽然这一地带有很多人进进出出,但不论白天还是晚上,都笼罩着一层寂静。
现在,那个地方也是红花漫天飞舞。花瓣飘舞在灰色的街景中的样子,有几分幻想的色彩。
正在登上坡道的我和茧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