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遥远的地方,坐着一位少女。
红色的花在夜色中翩翩起舞。柔和的红色犹如樱花花瓣,凌空跃动。
在红色漩涡的底层,坐着一位少女。她在鲜红的世界中,高高举起雪白的手。
她的手指霍然崩解,红色花瓣像血一样从手中吹散。那些漂向半空,再次变成少女的肉。少女扬起嘴,浅浅地一笑。她抱住双腿,仰望天空。
可是,我已经不是真正的人了呢。我也不是真正的鸟儿。
我会变成什么?我会变成不伦不类的东西。
就像念故事书一样,少女轻声细语。花儿在她的周围偷笑着。最后,花瓣开始在她身上聚集。她即便被红色所吞噬,嘴唇上还是挂着笑容。
在柔软的海洋中,她一边被染红,一边细声说道。
种子播下去了。洒在了地上,水上,空中,肉里。
再过不久,就会绽放好多好多,好多好多的花儿。
她就像在说悄悄话一样轻声细语,然后露出微笑。但忽然间,表情从她脸上消失。
她依然大大地张着眼睛,渐渐被花海所淹没。随后,又是一阵狂风大作。
就像魔法解除了一般,花海消失得无影无踪。红色的花瓣被吹散,后来什么也没又剩下。
少女的身体也完全消失了。但是,她犹如只剩嘴唇漂浮在半空中一般,接着说下去。
这样子,你们的故事也要结束了。
————————————活该。
少女不屑地喊了一声。
如是,终结,来临了。
* * *
我们平安无事地离开了孤岛,回到了事务所。正如茧墨所预测的,听说定下在海上漂流,然后被找到了。茧墨没有向族人们传达有关他背叛的只言片语。
「本家的人牺牲很大,负责在社会上公开抛头露面从事事业的,本来就是分家。经过这次事情,力量关系很有可能会发生逆转。可以说,这是顺理成章的情况」
信封活神的时代也已经宣告结束了吧。不过,这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样的戏言怎样都好,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处理这个」
在这个深受甜腻空气侵害的屋子里,我跟茧墨面对面地坐在皮沙发上。
桌上摆着两朵花,虽然大小相同,但花瓣的娇艳程度有所差异。
一边,丰盈的花瓣比红得胜似鲜血,表面上反射着淡淡的光。
这是茧墨从小鸟身上夺来,装饰在头发上的花。她伸出手,拿起旁边那朵观感不好的花。然而随即,茧墨突然用指甲掐住花瓣,发出就像撕破人的皮肤一般的恶心声音。
蜜汁从纵向崩裂的伤口中溢出,打湿了茧墨的指头。接着,花的残骸纷纷落在了桌上。红色的花瓣、花蕊、花萼都泡在了蜜中。面对显得有几分残忍的这番情景,我有些起粟。
接着,茧墨再次拿起了那朵娇艳的花。
她用指甲去掐红色的花瓣,花瓣裂成两瓣。与此同时,一段恶心的想象从我脑中闪过。
这一幕,令我不自觉地联想到割开人的肚子,把胎儿拉出来的样子。与此同时,许多东西掉在了桌上。歪歪扭扭的白色块状物,散落在桌上。茧墨伸手,拈起了一个。
「这是种子哦,小田桐君。我想要的就是这东西」
她将那东西向我递过来,落在皮手套上的白色块状物,看上去不像种子。这就像从女人的嘴唇中吐出的牙齿的一部分。我用手指摆弄着它,茧墨低声细语
「在茧墨家绽放的花,并没有种子。但是,花要想增殖,需要本源哦。无数花朵的母体,那朵拥有种子的花,只有小鸟君才有。因为她的肉,如今已经被置换成了异界的花。她自身便是拥有种子的花的集合体」
我一时闭上眼睛,回想别墅中发生的事。小鸟变成了红花的话,四散飞散。
被茧墨的纸伞接触后,不是人类的她分崩离析。但是,她并没有死。
「小鸟君的灵魂,恐怕不在她当时的身体里,而是保存在衍生出无数朵花的本源,用她的肉体本身制造出来的,最初的那一朵红花之中吧」
那才是花的怪异的源头。为了阻止花的增殖,我们必须把它找到。但是,我们并不知道花开在哪儿,这也等于没有线索。
「作为怪异源头的少女一旦消失,花就会自然而然地枯萎吧。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花,无法独立地绽放。但是,增殖的花一旦同时绽放,后果将不堪设想哦。那个花会吃人,红衣女子说过不管什么都会破坏掉呢」
那可不是天平倾斜那么简单的。在异界与现实世界的境界本就暧昧不清的地方让花朵同时绽放,大量屠杀的话,现实世界会跟异界完全连接起来。
「这就好比向异界与现实的夹缝之间献上了大量的贡品。不会只是让诞生怪异的异物发生转移那么简单。存在于现场的东西,将全部被异界吞没吧」
境界线一旦打破,花朵绽放的地区将被完全吞没。
换而言之,异界会打开哦。受殃及的人下场一定很凄惨吧。
听到茧墨的话,我攥紧了拳头。我回想起茧墨家的惨状。那种事情一旦以城市规模发生,将会是无法挽回的事态吧。状况十分危急,光是保住茧墨的性命是无法收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