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茧墨冷眼望著人们的恸哭 事件Ⅳ

一切是否都是在作梦。

  我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后问茧墨。

  「………小茧,我是不是一直在作梦?」

  「我不知道你说的作梦是指哪一段?总之,在你开始胡言乱语之前,可以先看一下旁边吗?」

  我照著茧墨的指示往旁边看,看到床角时吓了一跳。

  白雪趴在床上,左手紧紧抓著我的手。

  早晨的阳光自窗户照进来,刺眼的光线落在她的脸颊上。

  白色的房间因日照而明亮无比,我愣愣地望著晴朗的蓝天。

  如恶梦般的那段时间没留下任何痕迹,我深呼吸著。下一秒,有人用力抓著我的肩膀,几乎将我拉下床。他大声吼著,声音大到能震破耳膜。

  「小田桐先生,你醒了吗!」

  转头一看,雄介站在床边。一脸激动地看著我,但是我的头痛得厉害,还没有办法好好回话。我的脸一皱,雄介就赶紧松开手。

  「啊、对、对不起。我真笨,怎么对受伤的人这么粗鲁。」

  他把手放在腿上,双眼红肿。

  看样子他哭了很久,他随手擦了擦眼睛。

  「你醒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雄介。」

  我正想跟他说话时,有人拉了我另一只手。

  转头一看,发现白雪也正盯著我看。

  她不停地眨眼睛,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样子。但是她却用力地拉著我的衣服。过了一会儿,她的大眼睛迅速地充泪。

  「………白雪小姐。」

  我才刚喊出她的名字,她就冲过来用力抱著我。白雪放声大哭,就像是她哥哥死去时一样号啕大哭。我缓缓地伸手环抱她。

  我用力地回抱她,她身上有墨汁的清香,怀抱里的温暖让我终于真实地感受到我已经回来的事实。我终于重回想回来的地方。

  我抱著白雪闭上眼睛,再度张开眼睛时,感觉似乎有人站在后面。

  舞姬和久久津并肩坐在房间角落的椅子上。

  她牵著久久津的手站了起来,他们走到床边。

  「你没事太好了。我总算能安心。久久津,你也一样,对吗?」

  久久津用力地咬著下唇,不发一语。舞姬像要代替久久津问候一般低头行礼。白色的头发闪亮美丽,坐在枕边的茧墨则发出叹息。

  她轻轻耸肩,一边吃著巧克力,一边厌恶似的说道:

  「你昏倒之后大家一阵慌乱。舞姬开车送我们回到医院,但是本家的人正好在医院找我。医疗人员被抓走,人手不足。所以又找了一些人来帮忙动紧急手术。你应该感谢如恶鬼般迅速行动的族长。至于被迫跟著帮忙的我,你应该要向我谢罪才是。」

  「非常对不起,我替你添麻烦了。」

  我努力挤出声音向茧墨道歉,却换来茧墨的一声冷哼。

  她满不在乎地继续啃著左手造型的巧克力。

  白雪停止哭泣,吸了吸鼻子。与这次事件有关的人全部聚集在这个房间,我看著大家,逸出安心的叹息。

  看样子一切都已结束。恨意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消弭,可是,再也没有谁想夺取另一人的生命,也不再有人自杀。白雪抱我抱得更紧。

  我轻抚著白雪的背,忍不住张大双眼。

  ——————不知为何,我竟然有左手?

  我满怀恐惧地松开手,放开白雪,把视线从困惑的她身上移到自己的左手。左手包著纯白的绷带,被包成很像蚕茧的物体。

  颤抖的右手解开那团绷带,多得很诡异的绷带渐渐滑落。

  左手跟著出现,皮肤光滑得像是初生婴儿的手。

  上头竟连一个伤痕也无,手指还能自由地活动。

  朝阳照在手掌上,我不禁屏息,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觉得自己好像被迫与某个未知的怪物连结为一体。

  「………………小茧,我的手指头怎么还在?之前受的伤怎么消失了?」

  我以颤抖的声音问,但是茧墨却歪著头。

  她露出很意外的表情,然后很理所当然地回答:

  「你在说什么啊?你的手本来就没有受伤啊。」

  不可能。我的左手手指被切断了,从以前就有很多旧伤。可是,一旦深入地思考,头脑却越显模糊。我慌乱地看著左手。

  同时发现一个很矛盾的疑点。

  如果我的左手没受伤,那我到底动了什么紧急手术?

  我的嘴巴因震惊而一张一合,好像一只缺氧的鱼,可是却说不出话。

  大家满脸担心地看著我。

  一切不是都结束了吗?我这么对自己说。

  左手还在,这不是很好?重新得回了所有失去的东西。

  朝阳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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