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自己。有时候并不需要那样牺牲,可以寻找其他的解决方式啊。有时你不想管,结果却还是受伤流血。』
女人吃吃地笑了。她的眼神一瞬问出现了温柔以外的情绪。但是那样的变化稍纵即逝。她又恢复了温柔的表情,继续说下去。她再次诱惑我。
『只要你点头就行,小田桐君。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回到从前吗?』
——————不。其实我并没有那样想。
我很自然地就那样说。可是不知道怎么了,说出的话无声无息地消失。女人诧异地张大眼睛,看起来很困惑的样子。但其实,我毫不迟疑就那样回答,最讶异的人是我自己。
我重复了自己刚才说的话。结果女人很惊讶地问我。
『你那样说真不可思议。你比谁都还渴望安稳的生活,总是想尽办法,就是为了维持早已不复存在的安稳生活。甚至为了维持短暂的安稳,牺牲了自己的左手………可是现在你却说不想要回到从前?』
——————因为,我已经回不去了啊。现在的我只能待在这里。
意识朦胧的我继续说著,然后我看了自己的左手。
我已经失去左手,也无法改变已经失去的事实。
我闭上眼睛,想像著熟悉的光景。白雪的哭泣,雄介的怒吼,还有紧紧抱住久久津的舞姬。明明是刚才才见过的一切,却犹如一百年以前的往事。
拥有这些记忆的我只能够待在这里,就算我不想承认也改变不了。
假设真能回到从前,那也不是我,而是另外的某人。
——————有很多人因我而哭泣。
——————我知道他们一定不会死,会继续活下去。
——————那就已经十分足够。
——————对我而言。
说到这里,我不再开口。我深呼吸之后,无声地继续说。
——————我认为,所谓的幸福是一种靠自己来感受的东西。
我张开眼睛,抬头看著她。她的脸开始扭曲,混杂著屈辱,像是被狗咬到一样的表情。难以理解,我不记得说过什么会让她出现这种表情的话。
我只想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我这才发现,其实自己有点讨厌眼前的女人。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救你。』
好像有人跟我说过类似的话。她当时也救了我。但是她不曾试著替我决定我的幸福。她只愿意拯救我的性命,其他一概不管。
所以,我才能一直保持自我,我现在更不可能想放弃自我。
——————所以,我不需要你。
我一回答完,女人表情骤变,脸孔逐渐被黑暗所侵蚀。
有一瞬间她现出狰狞的脸孔,一个仅有些许皮肉的骷髅。眼窝里的眼睛咕溜溜地转动著,被血染红的脸像是恶鬼般可怖。但是没多久,她又恢复成美丽的女人,冷淡地笑著。
我歪著头。这个女人永远都能保持美丽的皮相。我就是知道。
这个非人的女人永远不会衰老,那我刚才看到的丑恶脸孔到底是什么?
女人的手一用力,包覆在我手上的手指逐渐弯曲。
右手没有变化,但是左手的手指则陷入伤口中。
她以慈祥的语气呢喃著。
『好吧。如果你执意不肯,我尊重你的意愿。小田桐君,你就随心所欲地活下去吧。只不过,既然我将你召唤至此,还是得送你一个礼物。』
——————咕滋。
红色的世界里出现水声,仔细一看,左手剩下的手指被折断。
女人像在压烂果实般压著我的手腕,她用力捏紧拳头,接著再放开。一个红色的块状物体出现在她掌心,红色物体跳过来覆盖著我的左手。
就像是有块黏土跑来填补了我失去的手指。
我不禁张大双眼,女人则甜甜地说道:
『希望你至少能继续做著好梦。』
视线突然如加热后的糖果般融化扭曲,红色的世界开始分崩离析。
我的灵魂被抓起来,扭折弯曲,就这样被释放出来。
世界完全崩解,消失殆尽,不留任何痕迹,然后——————
我就醒了。
* * *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不知为何,视线有点模糊,全身像是化成炙热的肉块般疼痛不已。
我努力保持清醒,不让自己再次昏迷,同时努力回想这是什么地方。
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张开眼睛之后,刚好与枕头旁的兰墨四目交接。
她一边吃著巧克力,一边低头看我。头上戴著华丽的黑百合头饰,如丧服般的洋装让她的肌肤更显白皙。
——————喀!
甘甜的碎片掉在我脸上,这样的场景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彷佛时光倒流,我开始怀疑之前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