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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尸体其实并不存在。
是雄介根据自己的记忆而丝毫不差地凭空想像出来的影像。
我闭上眼睛,稍微调整呼吸之后再度张开限睛。方才的雪景像是被收纳起来的昼作,眼前又恢复成昏暗的墙面。不知是否因为雄介本身的意识并不清晰,我与他脑中影像的连结也并不稳固。
我很快地取回自己的意识,一回过神来,我发现右手仍然紧紧握著,但是左手不论再怎么用力都动不了。深呼吸过后,我环顾四周。
床边有一条拿来上吊用的绳索,然后我反刍著刚才见过的影像。
过分凄惨的回忆。
那样的光景恐怕早已深深隽刻在雄介内心深处。
凄惨程度足以束缚人的一生。
我松开紧握著的右拳,这才发现白雪一直注视著我。她微微张大双眼,表情僵硬。仍跪在地上的她打开扇子,运笔在扇面写字。
『小田桐先生,你的左手没事吧?你开车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的左手似乎不太对劲,之前受的伤严重到留下后遗症了吗?』
「啊、呃……你是说左手吗?没什么事,只不过还有点痛,所以我尽量不使用左手而已。」
我故意挥动左手给白雪看,手指还是没办法动弹,但是我尽量掩饰手的异状,不让白雪发现。白雪看了之后露出安心的表情。但是她的表情一凛,倏地站起身。
她又在扇子上写字。
『我们最好快追上雄介先生,必须要阻止他……』
「白雪小姐,我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我打断她的话语,开口要求协助。原本炙热的大脑却出奇的冷静。
白雪停下手中的笔,满脸讶异地望著我。我深呼吸之后,再度闭上眼睛。
在雪地里爬行的狗,站在尸体前的孩子背影。脑海浮现出这两个影像后,我张开了双眼。我由衷感谢她和我一起在这里,然后我继续说。
如果没有人陪著我,我一定会感到仿徨无依。
但是因为有她,我才能够求助。
「——————请你帮助我和雄介。」
* * *
拖在地上的球棒在雪地留下一道轨迹,雪花化成粉状飞溅起来。
冲出小屋后的雄介笔直地朝雄二郎冲过去。
他奔驰的身影让人联想到肉食性的野兽,他维持著蛇形的前进路线,越过乾涸的小河,跳过铺在庭院的石头,雄二郎在仍有些许积水的池子旁爬行著。污浊的水面无法倒映出雄二郎的样子。
雄二郎歪著头盯著池水。雄介拿起球棒朝它突出的头部挥下,但是球棒却停在半空中。
「喔?喔喔?」
雄二郎抬起头,开心似的弯起嘴角。它的笑容看不出半点理性。
我还是无法叫这个妖怪为雄二郎。那只不过是雄二郎仅存的恶念所形成的妖怪罢了。雄介也发现这一点,所以才停下挥棒的动作。不过,他再次高举起球棒,漫妩目标地随意挥舞。
「呜喔?呜喔?」
雄二郎愉快地四处跳跃,它拿起绳子企图绑住雄介。
雄介往后退了一步,以舞蹈般的步伐躲开雄二郎妖怪的攻击,同时继续挥著手中的球棒。但是他的球棒却只打到雪地,他如孩子般哭著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直打不到?」
他闪躲的样子像在跳一支滑稽的舞,我点起一根菸,吸了一口后吐出烟雾,我心里想。
某个少年因某个孩子的死而誓言复仇。
这又有什么不对呢?
至今已发生过无数个错误。比方说我将狐狸从异界带回是个错误,以为自己了解雄介的悲伤是个错误。姊姊利用妹妹,将妹妹卖给人口贩子。人偶师一族所坚持的原则也是错误。
回首过往,会发现曾经犯下不少错误。然后。
少年的继母与妹妹上吊自杀,让少年瞬间崩坏。
——————错误一再重复。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现在的我这么想。和过去一样,站在被雪封闭著的宅邸前的我不停地想。
或许我应该在更早之前。
就不该袖手旁观。
雄介的球棒再次落空,打在雪地上。他的双脚因胡乱挥棒与躲避攻击而疲惫不堪,一个不小心被雄二郎抓个正著。
雄介的脚被绊倒,摔在地上。绳子动了起来,从雄二郎脖子垂下来的绳子像是有生命般缠上雄介的脖子。
看样子,雄二郎打算吊死雄介。
让雄介和被逼自杀的它有一样的下场。
但是,雄介的身体忽然腾空。
他被高高地拋至空中,惊讶地张开双眼,发出惊呼。
「——————啊!」
接著,雄介自空中落下,被老虎接住。老虎发出咆哮声,白雪手拿著毛笔,站在老虎身旁。雄二郎用力扭转著头颅,雄介则像只缺氧的鱼般张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