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我必须要听清楚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我认为他现在说话虽有些错乱,但的确隐藏著他的真心话。
「那时候,朝子阿姨拿球棒打死那只狗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小田桐先生,我之前也告诉过你吧?我说,我那个时候应该要拿球棒打死我爸。因为我没有那样做,才导致后来发生的事。我一直做错了啊。」
我想起曾经听过的那些话,悲痛的哀号再度回荡在耳边。
我是个笨蛋!没有好好保护她们。别闹了!报仇又算什么?就算我爸自杀也已经于事无补!结果,她们两人就是死了!就算我找我爸报了仇也没有什么意义!
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到头来,之后的事情全部都是代替品。为了代替那个我一直、一直没有打破的头颅,所以我才不断殴打著别的东西…………但是,我又错了。」
那对空洞的眼睛忽然泛著泪光,原本没有表情的脸开始严重扭曲。
雄介如年幼的孩子般流泪哭泣。
「如果我那时候亲手杀了我爸,一切都有所不同。朝子阿姨和小秋也不会死。啊,不过那样我就不会认识旋花了……但是那样也好,不认识旋花的话,我就不会发现什么也没做的我没有存在意义,以及我还是不要活在这世上比较好的事实。」
他一股脑儿地说著,话语飘浮在空中,随即消失。雄介使劲地抓著浏海。
发丝被用力扯下,发出嚓嚓的声音。他以充满懊悔的语气继续说下去。
「如果一切都可以改变,那么旋花也可能不会死。没有人会无辜死去。结果,都是因为我太愚蠢,不然我是否……」
雄介深呼吸之后才说出近乎祈求的话。
「我是否就不会留下这么多痛苦的回忆?」
他的发问并非为了得到解答。
雄介摇著头开始往外走,我抓住他的肩膀。
他停下脚步,充血的眼睛仰望著我,他再度开口:
「可是,小田桐先生。我想先说一句。其实,我还有一直——一直——没有想到的事情喔,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我不想知道。我不能说我知道。雄介见我默不作声,嘴角微扬。
「你不知道吧。」
下一秒,他抓住我的右手,他那受伤的右手陷进我的西装。
手掌的伤口裂开,鲜血染红了我的衣服。我举起左手想抓住他的手,却瞬间想起左手因受伤而无力的事,为了不引起白雪怀疑,我赶紧放下手。
雄介并没有举起拿在左手的球棒
他只是以恳求般的口吻对我诉说:
「让我走吧。我必须离开。正因为我没有杀死我爸,在一旁冷眼旁观,不断逃避,才害死了她们。都是我的错。」
我的视线熊熊地燃烧著,雄介不停地重复说都是他的错。
他曾经帮狐狸杀人,也杀死了人口贩子,伤害了舞姬,这些都是事实。也是不可饶恕的错误。可是,朝子、小秋和旋花的死却不同。
为什么过去不曾杀死某人会成为现在的罪过。
「如果我不去,将无法终结这一切。我……早就很久以前……」
雄介迈开脚步,说话的话气有些疲惫,又像是在梦中,他很肯定地说:
「就应该在那棵松树上吊自杀才对。」
听到他无力的声音,我松开了手,不再挡在门前。雄介慢慢地走了出去,我则不发一语,呆立在原地。我的手上有他留下的血迹。我张开口。
我咬住西装袖子,吸取留在上头的血液。咬紧衣袖之后将血连口水一同咽下。铁锈般的气味充斥口腔,肚子里的孩子跟著动了动嘴巴。
白色光景在眼前延展开来,昏暗的墙壁融解,换上白雪茫茫的景致。
我伫立在冰冻的空气中,眼前有一棵壮观的松树。
松树垂吊著两具尸体,面目全非的可怕尸体就这么吊在树枝上。
我用力抓紧手里的绳索,渴望加入她们的行列。但是她们之间已没有空间能容纳得下我。我认真地思考有无可能顺利地将绳索绑上树枝。
两人的脸有著明显痛苦的表情,我看著尸体,心里想。
——为什么你们不带我一起走?
不过,尽管我重复著相同的疑问,我心中却早已有了答案。
——就算她们想带我一起走,我也……
罪恶感折磨著我。可是,突然脑袋又开始混沌。我早已习惯这样的感觉,每当我试著深入思考某些事情时,就会自动切换脑中的某个开关。
我也不必再多想,一切都将划下句点。
只要我将绳圈套上脖子就结束了。再也不会有绝望、痛苦,什么都不会再有。
我呼出白色气息,矮梯放在车里,我打算先到松树这边确认,稍后再将矮梯拿来。这棵树安然无恙让我感到放心。就在我迈开脚步之时。
『喔——呜、喔——呜』
背后传来的叫声让我讶异地张大双眼。
下一秒,松树上的吊死尸消失,这时,我匆然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