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满乌云。
老鹰眼中见到的阳光已经消逝,渐渐失去所有色彩。
灰与白所构筑出的场景眩目而刺眼。
一切都像是往日重现。
我想起骷髅的声音。它们不断地向怨恨的对象发出笑声。
——————快点发疯,然后去死吧。
我吞下一口口水,然后走下跟茧墨借来的车子。
左手无法控制好方向盘,也没有办法顺利地操作排档杆。一路上开过来有点不顺畅,但是幸好没有发生车祸,总算能放下心中大石。我带著白雪往前走。
围绕在房子四周的土墙外停著一辆车。破旧的道路上残留著轮胎的煞车痕,车子的挡风玻璃上有裂痕,车体也被撞凹。
车子里有一根沾满鲜血的球棒。
雄介果然回到这里了。必须快点行动才行,我赶紧加快脚步。
我们从敞开的大门走进去。
里头空无一人。嵯峨雄太郎的第三任妻子绫音也不在。她为了钱而嫁给雄二郎,雄二郎一死,她自然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乡下地方。
我突然产生一个疑问。这间房子和土地都没有被出售。
甚至没有人管理这间房子。
我硬生生吞下这个疑问,加快步伐,往宽广的日式庭院走去。
荒废的庭院里也没有半个人影。精心铺设在庭院里的青苔已经剥落,小河也已乾涸。树木也长得乱七八糟。走在庭院里的小路,每踏出一步,积雪下的杂草就跟著露出来。或许是从别处飘来的种子,繁殖力旺盛的杂草几乎占据整座庭院。
只有矗立在庭院中央的松树诡异地维持著原貌。
我想起过去曾经见过的吊死尸,两具尸体如果实般并排吊挂在树上。
松树的树枝彷佛还挂著那两具尸体,我用力闭上双眼后再张开。
那里没有出现新的尸体,松树无言地伫立在原地。
雄介没有上吊自杀。
全身突然虚脱无力,膝盖直接跪在雪地上,被咬伤的地方隐隐作痛,西装沾上些许雪花。白雪慌张地将手放在我的肩上,但是我没有拾起头。
冻僵了的双颊流下两行热泪。没发现雄介尸体这件事让我由衷地感到心安。同时,又再度想起旋花死时的模样。
我已经见惯了人类的尸体。看太多了。即使如此。
我也不想再见到认识的人的尸体。我不希望朋友尚未知道何谓幸福之前就这么死去,我衷心希望他还活著。
——————希望自己所处的地方皆和平安稳,希望至少认识的人们能够获得幸福。
——————就只是如此而已。
我撑著雪地站了起来,不先确认雄介的生死还是无法完全放心。我环顾整座庭院,雪白的场景充满宁静,彷佛所有一切都已死去。
视线移到屋子时,不禁皱起眉头。
屋子那里有几扇纸门敞开,不知雄介是否在屋内。
总觉得很不对劲,这整座宅邸人烟稀少到不太正常的程度。
榻榻米上没有雪花,也没有被弄湿的地方。看不出有人曾经自庭院走进屋里的迹象。
昏暗的屋子里彷佛空无一人,可是纸门却敞开著。
看起来比较像是屋子里的人全都往外逃跑的摸样。
『雄介先生在哪里呢?这里简直像是鬼屋般空荡荡。』
「是啊……的确没人。不知道他究竟在哪?」
我忽然想起他穿著雨衣的样子,之前他手里拿著乌鸦尸体时的打扮。
我们因此而走向位于庭院一隅的小屋,或许雄介会去那里也不一定。
我继续走著,这时某个奇怪的物体忽然映入眼帘。
远方的石灯笼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上匍匐前进的身影看起来像是一只狗。
四只脚的野兽在雪地上爬行,但是却没有留下任何脚印。
不知为何,狗看起来有些模糊。我甚至看不清它的毛色。只知道那是只很肥胖的狗。痴肥臃肿的身影在石灯笼附近徘徊,脖子系著长长的绳子。但是绳子末端延伸到某处,看不清终点在何处。
它忽然跑了起来,跑进纸门另一头。
狗一直朝屋子里面跑去,不一会儿就消失。我忍不住屏住呼吸,觉得刚才好像看见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
全身寒毛竖起,肚子里的孩子很开心的拍手。但是我没有空深究。
为了消除这股寒意,我迈开脚步。
* * *
小屋的造型很朴素,却与庭院的风格颇为相衬。
屋瓦上堆积著一层雪,拉门也紧闭著,里头没有开灯。
从外头无法判定屋内是否有人,于是我伸手将门拉开。
乾燥而冰冷的黑暗自屋内透出,习惯了雪白颜色的眼睛霎时被黑暗所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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