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因旋花的死而有所改变。我不知道这算是好、遗是不好。他喝完可乐之后,抬头看着天花板,淡淡地开口说:
「…………………………………………其实之前我都有吃早餐喔。」
「……嗄?」
「早餐。很像样的早餐。有煎蛋、烤面包配奶油。蠢蛋似的。」
他低垂着头说。我回想起这一个月的点点滴滴。雄介照顾旋花度过每一天,但是旋花已经走了,于昨天上吊身亡。
——————昨天上吊身亡?
下一秒我不禁感到错愕,胸口有些不顺,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
开始意外为什么之前我能那么平静地看待这件事。
心跳加速,肚子隐隐作痛。昨天跟今天有着极大断层,我想起死状凄惨的吊死尸。沉重的尸体如吊起的鱼乾般在半空中摇晃着。
那就是旋花。她的微笑已经消失,那具尸体就是旋花。
我尚未体认到这个单纯而绝对的事实。
所谓的死亡就是这么一回事。头彷佛被人重重敲了一记。
雄介仍然低着头,不愿意看我。他继续说着。
「你想看看吗?我家的厨房?那边还有一个冰箱喔。还有小烤箱。」
「那个……」
他突然挥手,有个东西飞过我的脸颊旁。
喀————————————!
空饮料瓶撞到墙壁后弹在地上。
空气骤然凝重起来,雄介倏地拾起头。
脸上是熟悉的开朗笑容。
「我骗你的啦。」
不懂。雄介不管一脸错愕的我,伸了伸懒腰。他站起来踢飞教科书,捡起蜡笔,接着用力捏碎红色的蜡笔。
红色的碎片掉在地上,他捏碎了找到的每一根蜡笔。
他手上沾染许多色彩,鼻腔飘来油脂的味道,地上越来越多彩色碎片。
接着他捡起色铅笔,将前端压在地板,用力折断色铅笔,地板上留下彩色的线条。他又拿起绒毛玩具,撕布声响起,玩偶兔的头被撕碎,塞在里头的棉絮如雪花般飘落在残留于地上的色彩。
我愣愣地看着他。雄介默默从那些杂物中挑出其他东西一一破坏,就这样静静地破坏所有旋花遗留下的物品。
「……………………雄、介?」
我茫然地叫着他的名字,他抬起头困惑地歪着头。
「怎么了,小田桐先生?你的表情跟不小心吃到胡椒的鸽子一样耶。」
他露出开朗的笑容。
这时我才发现一件事,现在我终于知道。
————————啊、不妙。
从发现旋花自杀的那一刻起。
嵯蛾雄介已经彻底坏掉了。
* * *
雄介随意地乱哼着歌,一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我屏气凝神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似乎已经破坏完所有旋花的东西,开始收起某样物品。
——————喀啷。
他从杂物堆里捡起好几根球棒,灵巧地用手抱着。
红色的可爱金鱼 醒来的话 就请你吃东西喔。
他开始唱出不一样的歌,流畅的歌声响起,他走到床边并跪下。
雄介伸手到床底下摸索着,拿出许多球棒。
喀啷喀啷、喀啷、喀啷啷啷。
红色的金鱼 吐出一个泡泡 睡着香甜的午觉 然后自美梦中醒来。
金属碰撞声与歌声一起出现,雄介又从床底下拉出一只装球棒用的袋子。四只袋子排在地上后,他开始将球棒塞进袋子里。尽管超过袋子原本能装下的数量,雄介还是硬塞进去后拉起拉链。
叽——————————!
刺耳的声音响起,雄介满意地点点头。
他拿起球棒袋站了起来,接着笑容可掬地对我说:
「那么,小田桐先生,我先走——」
「雄介,你要去哪里?」
我打断他的话,雄介僵硬地闭上嘴,眼睛闪着奇异的光辉。
我忍不住屏住呼吸后再吐出一口气。喉咙出奇干渴,但是我还是要说。我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你想去杀谁,雄介?」
气氛凝重,雄介歪着头不发一语。还以为他会否认,其实我很希望他能否认。如果他否认了,表示事情遗有转圜余地。
「…………………………………………啊——杀狐狸跟舞姬啊?」
可是,雄介却毫不迟疑地回答了。他根本无意隐瞒。我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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