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手,不断洒下雪片。
雄介扬起视线,在他脑袋一旁,有位女性仿佛正给他作膝枕。她一边微笑,一边将雪洒在他的脸上。她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这个动作。
雄介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抬起被雪埋没的右手。
——————啪
伴着湿润的声音,积雪落下。雄介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冰冷的手臂,左右晃动手腕。
「已经————————够了哦」
他如此说道,女性困惑一般张开嘴。平静的眼睛,眯起来。
她无言地动起朱红的嘴唇。她无声的重复着「这样很冷吧」。雄介浅浅的笑起来,用左手盖住眼睛。于此同时,他深深的憎恨自己的无意识。
就算梦中,女性还是那么温柔。就算在梦境中,她还是发不出声音。
就算在梦境中————她的脖子上,还是残留着绳子勒过的痕迹。
虽然出现的是生前的她,但那道伤痕同样被再现出来。无意识竟然是如此残酷的东西。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膨胀后的尸体摆在眼前。
「够了————————————————————————别再继续了啊」
雄介小声呢喃,闭上眼睛。
他渴望被雪埋没。冻死。
但与此同时,他又明白自己是死不了的。
然而,想死的心愿,不过是个单纯的休止符。
无聊。愚蠢。就连这种想法都无关紧要。
雄介将发稠发粘的感情的聚合块,随手扔掉。
他停止思考,试图放弃自身的纠葛。但是,他无法顺利做到。让他恨不得猛抓胸口的痛苦悠久的持续着。
砸碎自己的头骨,应该就能轻松下来吧。
他明知如此,但绝对不会付诸实践。
唯独死,坚决不要。
不想变成骷髅。不想发出冷笑。
追随温柔的她还有可爱妹妹的脚步,这种事连想都没想过。
雄介再次开始猛烈地将思维运转起来。无法控制从自身内侧喷涌而出的言语,他咬紧牙关强行忍住。
到头来,憎恶不过只有这种程度。为了她们杀了父亲,不过是诡辩罢了。该死的是谁。在思考什么。思考什么才好。停下吧。已经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不论绝望还是希望都不需要。
这里,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证据就是,触碰他脸颊的手的触感消失了。
雄介闭着眼睛,伸出双手。手掌已经碰不到任何东西。雄介就这样在漆黑的虚空中寻觅,责备自己的声音来脑内咕噜咕噜旋转。他继续进一步思考,直到无法思考为止,不断触摸。
此时,雄介强行关闭了意识。
——————————————快给我解脱啊。
——————————————快让我解脱啊。
他最后如哀嚎般,思考。但是,就连这件事都已经变得无关紧要。
仿佛将凉鞋跳掉随手一扔似的,雄介轻轻地扔掉意识。
——————————————随便好了,睡吧。
就这样,在梦中,他再次睡着。
与此同时,远处想起某人诉求的声音。
起来、起来、起来啊、快起来!
某人的手掌再次碰到了他的脸。那只手缓缓地抚摸他的皮肤,然后离开。
下一刻,冲击毫不留情的在他脸上爆裂。
* * *
「痛死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嘘,别太大声!」
伴着声音一起,一张手帕塞进了雄介嘴里。气管被完全堵住,完全无法呼吸。雄介慢慢磨动着嘴,挣扎到最后,把手帕吐了出来。
「呸呸呸,干什么,你这臭小鬼」
「都说让你安静了啊!」
这一次,整叠面纸揉成团又塞了进来。雄介再次变得无法呼吸。
雄介挣扎一番将其吐出,将其中一部分咬碎,吞下。保障能够平安呼吸之后,他四下环视。
此时,他终于掌握了状况。
「——————————这里是,什么地方?」
雄介在陌生的屋子里。窗户上挂着遮光窗帘,阳光被阻隔。这里应该某高层公寓的一个房间。四块榻榻米大的西式房间中,充满浓重的生活气息。几个垃圾袋和杯面的残骸滚落着,散发着一股茧居的味道。在脱下乱扔的衣物之间,七海抱膝而坐。
「不管怎么看都是不认识的地方呢」
「噢,这地方完全不认识呢……于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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