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枯瘦的手指陷进我的背。听着悲痛欲绝的声音,我咬紧嘴唇。雅追了上来,我听到她从背后发出声音。我无视她命左右将女人拉开的命令,更紧地抱住她。
关于女人的丈夫,我的记忆很鲜明。他是警卫中的一人。擅长创造鹰的红脸男人,秃头上爱出汗,一直担任警卫。
但是,他已经不在了。
他的肚子被老虎残忍的咬碎了。
『由家族的过失所孕生的灾难,必须由家族来收拾。哪怕,搭上全族的性命』
我回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她的悲痛的诉求,与那句话重合在一起。
如蚂蚁行军一般盲目随从,倾巢一般而族人尽损。
这应该是理所当然的。
水无濑的血,是超能力的血统。水无濑的人能将写出的文字具现化。能将自身的概念具现化的这个力量,一脉相传。包括我在内,全族的人都不过是为了孕生超能力的血而转动的齿轮。
所以,个体并不重要。水无濑的人,要为水无濑的自豪而献身。即便是为了让超能力的血流传后世,有时水无濑的人为了『水无濑』的自豪,也要献出生命。
对此,没有同情的余地。
即便是至亲被杀,也不许悲叹。
我应该当头怒喝——但我说不出这种话。
我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软弱的呢。哀求的声音让我胸口疼痛难忍。面对泪如雨下的她,我甚至无法挥开她的手。
————不要白白送命。开什么玩笑。
他曾对我如此怒斥。
我紧紧握住枯瘦的手。从胸前取出扇子,在她面前翻开,振笔疾书
『您的丈夫已经去世了。我作为族长能力不足,没能保护您的伴侣』
她张开的眼睛颤抖着。我终究不知道我的话是否映入了她的视线。不过,我合上扇子,继续写道
『全都怪我力量不及哥哥。我痛感自己的不中用。然而,我们不可以被死者夺去心志。长此以往,你自己也会死的』
不可以执着于死者。
人死不能复生。
就算『毁神』,人的愿望也无法实现。
『坚强的、活下去』
泪水顺着女人的脸颊滑落。她用纤细的手捂住脸。
发出悲痛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松开她的手,站起来。抽泣声在房间中扩散开。我离开房间,顺手关上槅扇。雅想跟上我,我对她摇摇头,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我朝着大屋的最里面的族长房间,快步走去。
关上槅扇,我深深地呼了口气。凝视着矮矮的天花板,闭上眼睛。我一放松下来,脚仿佛就要支撑不住。宽敞的房间,如今没有任何人。我在寂静之中,拼命地调整呼吸。
老虎留下的爪印实在太深。
家族的悲叹,没有弭平。
这一切,都是我哥哥留下的。
* * *
伤害家族,等同于咬破自己的喉咙。
因为自身的缘故,而让全族被灾难殃及的情况,我必须以死谢罪。
水无濑家的族长,要防止各种灾难殃及家族,从灾难中保护家族。
现在,这个思想在我的心中根深蒂固。在我代哥哥被选为族长的时候,我不曾这么思考过。但既然舍我之外,无人能背负这般重责,我也只好启呈天命。哥哥曾经背负的座位,必须得有人来坐。既然被选为族长,水无濑白雪就必须舍弃曾经的自己。我,看到敬仰自己的族人们之后,下定决心。虽然也有苦恼,但不会哀叹自己的命运。
我要视同自身的性命,视同自己的身体,来思考家族的事情。
若是受过教育的哥哥,作为族长的责任心一定更加坚定。
在杀死族人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什么,在思考着什么呢。
或者说,柚木乃小姐去世之际,哥哥的心已经连疼痛也丧失了么。
心完全破碎的人,就算手臂被拧下,也不会有任何感觉吧。
哥哥,是在毫无感觉的世界中活下去的么。
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睁开阖上的眼睛。人影闯入视线。有人正凝视着我。我应该屏退了左右,但似乎有人擅自闯入。四只大大的眼睛凝视着我,微微倾首。柔软的波浪黑发拂过我的脸颊。
是更纱和蝶尾。
她们还无法激烈的表达感情。不过这两人,似乎很喜欢恶作剧。
『怎么了?到外面玩去』
我打开扇子讲道。两人花了一番时间去读。两人对事物理解得很快,来到大屋没多久便认了字。两人相互看了看,以相同的动作歪起脑袋。似乎是不想出去。两人用认真的目光凝视着我,仿佛想对我说什么,拉扯我的衣袖。
『怎么了?乖,到外面去』
两人眨着眼,张开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