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舞姬按着嘴唇,像个喜欢恶作剧的少女。她的嘴唇开始颤抖,好像又要打从内心发出狂笑。裙摆轻飘飘地一闪,她躲到久久津背后。
「哈哈哈!你得自己猜一猜。我不能告诉你。我有义务替他保守秘密。你不知道吧?这是我的原则喔。这个秘密绝对不能从我口中泄漏出去。」
也就是说,菱神遗忘的记忆与人偶有关。舞姬从久久津露出脸,像是躲在爸妈背后的小孩那样,尽管举动天真可爱,眼神却充满狡诈。
「工作室内部还有一间独立的工作间。算是这间房子没有血液经过的心脏部位。自从表妹死后,有段期间他疯狂地创作,一直到设计出那批人偶才停了下来。那时开始,他便舍弃了自己的心…………所以现在那里已成了恶灵栖息之处。」
她突然说出怪异的童话。这样的故事很适合飘散着沉重恶臭的工作室。表妹死后,工作室不再使用,心脏部等于停止跳动。
现在竟成了恶灵栖息之处。
「——————你指的恶灵是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传来痛哭的声音。可怕的哀号声好像不是人类所发出的声音。这是恶灵的声音。我立刻忽略这个愚蠢的念头,在草皮上奔驰。接着是走廊,朝会客室迅速跑去。通过那一排让人感受到死亡的雕像后冲进会客室。
我的猜测果然没错。
又死了一个以女孩为雏形的人偶。它端坐在椅子上,双目紧闭。
脸部从上而下被砍开,苍白的肌肤撕裂,内部一览无遗。
脸上的伤痕比裸露出湿润的血肉还要怵目惊心。伪装成人类的外表被破坏,露出藏在皮肤下的内容物。玻璃眼珠裂开,黑色与白色碎片掉在腿上。剩下的下半颗眼珠兀自卡在凹陷的眼窝当中。
凶手可能是以斧头朝头部猛砍,连双手都被斩下。
靠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从手腕以下全部消失。
就好像有人趁着它午睡时将它的手带走一样。
人偶的头发编成整齐的辫子,我看过它,是刚才负责端饮料给我们的人偶。我想起它的手。它的手掌颜色和身体其他部位都不一样。
只有手掌涂上了如活人般的肤色。
「啊……啊啊……啊啊、啊……」
菱神不停号哭。刚才的怒气完全消失。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会客室里不见其他人偶,它们丢下伤心的主人,不知去哪里。
会客室里只剩下我跟菱神,他毫无防备地继续哭泣。
「菱神先生……」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他根本没有看见我,只是不停地挝打地板,声音像是能呕出血来般地哀痛。我看着死去的人偶,我走过去,替它阖上微张着的右眼。美丽的脸庞让人大受打击。
没受伤的右半边脸与遭到破坏的左半边脸差异过大,这实在太残忍了。
——————残忍?这真的残忍?会吗?
茧墨的声音彷佛回荡在耳边,我深深地点头。这的确很残忍。它们只是待在这里而已,苍白的人偶们并不会伤害人。在这间屋子里它们甚至不可能有机会与人结怨。
——————可是为什么要杀死它们?为什么要破坏它们?
「——————呜!」
右脚踝一阵剧痛,忍不住发出哀号。那人似乎用尽全身气力紧抓我的脚,原来是菱神。他脸上有一种类似饥渴的空虚神情。
「……………………可怜可怜我吧。」
虚弱的声音冲击着我的耳朵,让人讶异。
他如一个被爸妈狠心抛下的孩子般苦苦哀求。重要的东西被破坏,却没有人愿意搭理他。单纯而绝望的无力感完全控制了他。
「拜托……帮我找……我再也受不了……再也受不了……快帮我找出凶手!」
他不停恳求,我也很想找出凶手。我将手放在他肩上,他抬起湿润的眼睛望着我,深邃的皱纹包围住的眼皮颤抖着。这时,他以充满苦恼的声音低低地说道:
「——————…………因为我没有办法找出真凶。」
现在的他,如同迷失在一条永无止尽的路上又遭人放逐般无助。
* * *
是谁杀死了知更鸟?现在的情况已经无法套用这首童谣。
因为知更鸟死后,云雀也死了。下一个死的会是谁呢?
不能再胡思乱想,我冲出会客室,外头没有人偶。我必须快点找出其他人偶。但是,我突然改变主意并停下脚步看着走廊。
——————工作室内部还有一间独立的工作间。算是这间房子没有血液经过的心脏部位。
不祥的童话擦拨着我的心,我认为有必要确认舞姬的话是不是真的。
我往工作室内部前进,没多久便到达铺着橄榄色地毯的终点。眼前有一扇沉重的门扉。和房子的出入口一样,除了木制的门,里头还有一扇金属制成的门。
门旁边果然也有一个触控式的密码输入台。
这扇门也是只有人偶才能打开,看来是不可能进去确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