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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里停了下来,她默默远离我的脸,眨眨眼睛、颇感意外地看着我,她讶异地将头歪向一边。
「……………………喔?这真是……」
她伸出手,直到前一秒都还是人类手掌,此刻却又变成了猫手。柔软的肉球碰到我的脸,坚硬的猫毛一次又一次摩擦着脸颊。
「哈哈,你真的是个傻瓜耶。」
悠里笑着说。我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看着她那对金色的猫眼。她的猫手轻抚着我的眼睛下方。
手上的黑毛渐渐濡湿。
「——————你根本不需要掉眼泪啊,有什么好哭的呢?」
我的确没有必要哭,也没有权利哭。
我来这里是为了要破坏她的愿望,否定她的愿望。
我不能接受那些少女们的悲剧,更不能原谅玩弄她们的猫。
然而,眼泪却止不住地流出。泪水从我的眼眶滴落,渗进猫毛,温暖的肉球轻触脸颊,啵、啵地拍着我。
「喂喂,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嘛,这样我怎么下得了手?」
悠里轻浮地笑着,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能摆出这种表情。她的眼睛已经变成猫眼,手和牙齿也全成了猫的模样。
——————她已不再是人类。
她说自己生前就已经是个妖怪,或许她的血统里混有『非人类』的血。
但若连人类的躯体都失去就太可怕了。
人类的少女变化成可怕的生物——这不是很悲伤吗?
然而完全不觉得这种变化很可怕的她,才是真正的悲剧。
「难道都没人好心建议你,不要以自己的标准去怜悯别人吗?」
她歪着小巧的头颅,安抚似地看着我说。
「那不过是种傲慢,可爱的人。会伤害到别人喔。」
她用一种想开导小孩的语气说着,我听了默默摇头。我想,现在的悠里应该能轻易咬断我的喉咙吧,可是她并没有那样做。
我的泪水染湿了她的毛发。我调整好呼吸,放声大喊:
「但我没说错吧?真的很奇怪啊!」
话一出口,心便感到一阵刺痛。在现实世界见过的场景浮现眼前。
腹部异常膨胀的尸体躺在床上,折断的颈子如多余物品那般摇晃,身体虽然死去,腹部却依然活着。
我想起悠里说过的话。她说那是她的使命,生下妖怪也是她的愿望。创造那价值观的是她的族人,如果悠里能出生在其他地方,或许就不会有如此凄凉悲惨的下场了。
她的所作所为固然可恶,但又是谁让她变成那种个性呢?
一切恶果都来自于人类的恶意,既疯狂又荒谬。
到头来,这些都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事。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为什么非得生下妖怪不可?你是人类啊!你的母亲不也是人类吗?被无聊的使命束缚人生,玩弄别人并杀死她们,结果呢?让你成了这副模样!」
我抓住悠里的手,她惊讶地张大双眼。猫手十分温暖,血液正在里头循环着,我抓着这只连结在人类手臂上的猫手,继续呐喊。
「就算是傲慢又怎样?傲慢就够了!不觉得这一切很奇怪的你才是最奇怪的!你也好他也好,每个人都太乱来了……为什么……」
——————不觉得吗?野兽的孩子一定也会成为野兽。
耳边彷佛又传来过去曾听过的话。
我用力咬住下唇,渗出的血流至下巴,我再次面对曾刻意忽视的事实。猫和狐狸一样,都在扭曲的环境中成长。
我不能原谅狐狸,也不愿承认猫的愿望,更不想原谅他们曾做过的坏事。
不可能原谅。
——————即使如此。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拯救你啊!」
在她成为猫之前应该还来得及改变。
■变成■之前应该要有人伸出援手才对。
我擦去流下的泪水,悠里茫然看着我,突然伸出手。
纤细的手摸了摸我的头。
「——————喵。」
她淘气地笑着。恢复成人形的手粗鲁地拨乱我的头发,就像是在摸一个孩子的头那样。她的手滑过我的脸颊,突然掐住肉,往旁边一拉。
我的脸整个扭曲。
——————好痛。
「你在……做什么……」
「啊哈哈哈,也许吧,从旁人的眼中看来,我的状况的确很绝望也不一定。嗯,也有很悲剧的地方啦……有种说法叫罪有应得。可是呢,我不这么认为喔。有件事情我没跟你们说,因为觉得有些丢脸。所以别用那么悲观的角度看待我的事,你应该怒骂我、责备我才对呀。」
悠里倏地松手,站了起来。
她的手模糊了轮廓之后又变成猫手。悠里转身向后走,左脚无预警化为猫爪,她在身体倒下之前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