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嗙。
红色的文字从视线里消失。
残留下来的只有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 * *
我关上房门,和志月一同走在昏暗的走廊上。
步伐如醉汉般摇摆不定,志月茫然看着这片白雪过去曾画出老虎的走廊。戴着皮手套的手,怎么看都觉得是不祥的象征。
我应该将志月带出这栋大楼,反正这次猫并没有给什么奇怪的限制条件。
「志月同学,我们回家吧。你看起来好累,先回家休息吧。」
志月沉默摇头,随即诡异而快速地念出一连串句子。
「找不到想找的东西,我非常、非常需要那个东西。我自己变得怎样都无所谓……求求你,帮我找、请帮我找……一定就在这大楼里啊……应该在的啊……如果没有、没有的话……如果真的找不到的话……那我……」
——————喀。
说到这儿,她突然抬起头,灵活地转动着头,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我。
「我会死……」
镶在充血眼白中央的瞳孔不安地晃动,眼神几近疯狂。
志月眼里藏着过分明显的狂乱,那是我十分熟悉的眼神。
彻底崩溃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我没办法带她离开这里,因为只要一离开,她一定会毫不迟疑地自杀。
「一定要帮我找……帮我一起找吧……去找……我要去找……」
志月再次迈开脚步,我一边被她拉着前进一边思考。
难道这次悠里想玩的游戏是要我实现志月的心愿?
只不过,悠里留下的文字怎么看都跟找东西无关。
Who killed Cock Robin?
谁杀了知更鸟?
知更鸟指的是谁?
——————喀嚓。
志月握住隔壁房间的门把,门锁早已故障,她轻易地打开了门。
房内飘散着恶心的腐臭,我眯起双眼。
好像有个人倒在里面。
宽广的房间里摆放着办公桌与办公椅,皎洁的月光自窗户射进来,银色光芒照耀下,我看见一名女性仰躺在地上。我小心翼翼地靠远,朦胧中可以看见女性的肌肤。
已经出现尸斑的肌肤僵硬而冰冷,眼皮被人仔细地阖上,包裹住身体的丝质洋装宛如丧服。
月光打在光滑的布料上,洋装被人从中央直直地撕开。
裂开的缝隙露出暗沉皮肤,那层皮肤跟洋装一样一分为二。黄色的脂肪与黑色的内容物整个暴露出来,硬被剖开的肚子里塞了某个东西,伤口膨胀有如一颗西洋梨的形状,用针线随便地缝合起来。
肚子里塞着的是一个婴儿。
混浊的玻璃眼珠从缝合的缝隙中看着我。
那是一具婴儿人偶,人造头发染有血迹,紧贴在额头上,肌肤为合成橡胶制。全身是血的宝宝看起来出乎意料地逼真。
从肚子缝隙还能看见它那肥短的手指。
蛆虫般的肥手好像随时会动起来。
女性死去时的表情很安详,只有肚子的部分格外诡异。
——————这到底是什么啊?
我倒吸一口寒气,往后退一步。然而志月却放开我的手,走过去蹲在尸体旁。她念念有词地伸出手:
「所以……我才会……跟那些蠢蛋……是那些蠢蛋不好……所以我才……」
——————滋、滋滋。
耳边传来奇妙的声音,很像是从身体里把某个物体拉出来的声音。
我赶紧冲到志月身边,志月的右手正抓着尸体肚子上的缝合线。沾满血液的粗线被拉开,志月迅速地打开死者的肚子。
她的眼睛左右颤动,不停盯着肚子,双手在里头翻找着。
「在这里面……在这里面……这里……这里……就在这里……」
我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挖掘,她的右手沾满体液与血,指甲里残留着肉屑。
「住手!这里面没有你想找的东西!」
「在这里在这里在这里………………………………………………真的?」
我虽然没有证据,但仍肯定地告诉志月。她听了之后停止挖掘,像是对这具尸体已经失去兴趣般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办公桌,拉开抽屉。
哐当——!
一声巨响,抽屉被志月甩在地上,发现抽屉里空无一韧,她又转头拉出另一个抽屉。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狂暴地找寻着。听着如雷的噪音,我观察举动怪异的志月。
她到底在找什么?现在的她已经不是那个将桩与琉衣子逼死,又将小鸟推向疯狂的女孩。志月已经完全崩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