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身处异界的人脑海里的记忆或者下意识的愿望』。那为什么戴着狐狸面具的旁白要跟我说『狐狸的故事』呢?
那个『旁白』到底是谁?
难道他是日斗的一部分?是日斗本身发展出来的、负责观察自己行为并加以判断的部分,既是日斗、又不是日斗的存在?
但他为何坚持称呼自己为『旁白』呢?
难道是因为他很想把自己的记忆说给某人听?
很可能——————他很希望有人能够了解自己的故事。
我应该早点离开这里,不能再听这只狐狸说下去,可是身体却无法动弹。
记忆中的他只是个孩子。
妖怪的孩子变成了妖怪。
——————这是谁的责任呢?
「小田桐,你有没有想过?」
我该忽视的感情之针再度刺上心头,我的呼吸变得急促,一个嘶哑的声音在脑海大吼。
住口!快停下来!闭嘴!别再说了!
若是失去了对日斗的愤怒,我便难以支撑下去。
「如果,我和你一样——————活得那么辛苦的话。」
狐狸依恋地说着,抬起手。
——————啪!
深蓝色纸伞啪地一声关上,动作优美而流畅。
——————滋。
肚子传来剧痛,眼前的狐狸脸上露出哀伤的笑容。
我低头看着剧痛的来源处,血滴在深蓝色的纸伞上。
絍伞插入我腹部的伤口。
我恐惧万分地拾起头,狐狸维持不变的笑容点头说。
「——————骗你的。」
纸伞前端拉扯着内脏抽了出来,疼痛让我忍不住大叫。我双膝跪地,趴在地上。地面掀起巨大波纹,我拚命呼吸,耳边听到高亢的笑声。
狐狸正疯狂地大笑着。
「母亲毁了我的人生————————才怪。」
纸伞转动起来,卷起深蓝色漩涡。
「只能当仿制品的人生好痛苦————————才怪。」
转呀转、转呀转,鲜艳的色彩画出漂亮的圆形。
「没有目标的人生好空虚————————才怪。」
狐狸咭咭地笑了,双手覆盖着脸,他的眼睛从指缝中看着我。
狂笑中的野兽眼睛闪烁着光芒。
「故事一幕幕上演着——————人生就该快乐地享受这些故事。对我来说,其他人都只是手中的棋子。然而,小田桐……你竟然一再毁掉我的剧本,甚至把我拉到这么深的异界之中,未免太瞧不起我了!」
你根本是一无是处的人渣。
狐狸踩着我的左手,皮鞋下的手指被踩得喀啦作响。我慌张地缩回右手,张大双眼。
他渐渐用力,我的手指跟着变形扭曲。
「住……住手……」
「你的伪善让我厌烦。刚才我看了你的记忆,静香原谅了你?还真能妄想。她是笑着消失的?她的孤独得到安慰了?少在那边捏造事实,白痴。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原谅人?你用许多幻想来舔舐自己的伤口,还敢大言不惭地说什么生命有多重要之类的鬼话。我啊,最讨厌你这一点。」
手指的骨头轧轧作响,我咬牙忍耐着疼痛。
我不会让这狐狸听见我凄惨的叫声。
狐狸无情地践踏我的手。
「——————我最讨厌你!」
——————喀、喀。
「呜……」
我刻意压抑住哀号的冲动,雨香察觉我的异样而跑到身边。她如老虎般张口欲咬狐狸的脚,狐狸只好后退一步避开雨香的攻击。白色的小女孩也冲过来,跳上雨香的背,接着两人一起跌倒。
耳边传来稚嫩的悲鸣,托雨香的福,狐狸的脚因此离开我的手掌。
我吐出唾液,一边往另一个方向滚动,拉长和狐狸之间的距离。我护着左手站了起来,肚子因此开始发出剧痛,衬衫渗出鲜血,温热的液体流至脚下。
——————啪。
狐狸打开了染有我的血液的纸伞。
然后学『茧墨阿座化』般将伞靠在肩上。
「还有,小田桐,你注意到了吗?你所谓『想要拯救某人』的愿望,只是印痕作用下的产物。自从体内孕育了鬼,你就刻意压抑自己的情感,不愿意和其他人的情绪产生共鸣,也不对谁投入感情,一直压抑自己,可是,你却承认了雨香的存在,于是这层枷锁便消失了。这时你被卷入水无濑家的事件,成功地拯救了族长,对长期压抑自己的你而言是一个极其甜美的经验。」
大家都觉得帮助人这件事是崇高的行为。
对一个身处于黑暗绝望中的人来说,这样美好的经验也成了拯救自己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