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手,凝重的沉默之中我将刀子往空中抛去。
————————啪。
刀柄啪地一声落入我手中。
「我知道茧墨阿座化、茧墨日斗之间的关系,也能猜出你曾经受过什么样的屈辱。可是,就算没有过去这些恩怨情仇,你依然讨厌这个名叫『茧墨阿座化』的少女。」
狐狸创作出无数的故事,只为了让这名少女踏进陷阱。
但是,为什么他没有出现,亲眼见证陷阱摧毁少女的过程?
难道他只想利用紧密的天罗地网,让少女绕了一大圈之后再尝到失败的滋味?
我看着眼前的光景,狐狸如王者般端坐在这红色房间中央,手里抱着一个如人偶般的孩子。与异界融合的墙壁跳动着,排成一排的黑影则抓着象征祭品的『公主』,也就是白雪。
如绘画般完美的场景。
是他为了让人感到恐惧而精心安排的场所。
笑意涌上喉咙,我拚命忍住大笑的冲动。
这也太愚蠢了吧。
「没错,不管你想做得多完美,安排多精美的舞台,她也不会认同你的努力。茧墨阿座化对你趣味低俗的游戏一点兴趣都没有,也不觉得害怕或恐惧。茧墨阿座化是这么看茧墨日斗的,她觉得你只是个爱装模作样的俗人。」
狐狸瞪大双眼,平常总是笑着的眼睛现在却空洞无神。
白色的小女孩困惑地歪着头,红色的眼睛如玻璃球般映出我的身影。她的头倏地歪向另一边,缓缓地张口。
鲜血自小小的齿缝里滴了出来。
「所以,你不能原谅茧墨阿座化。就是这个原因吧?是不是啊,日斗?不管你端出什么漂亮的说法,不管你如何安排,我们都不需要在意,笑一笑就好。你这个人只值得我们笑一笑而已。没错,茧墨阿座化也早就看穿这一点。」
我一口气说完想说的话,用力握拳,脑中想起熟悉的身影。
茧墨阿座化露出猫儿似的笑容。
「…………而现在的我也理解了。」
没错,小田桐君。你现在才发现啊?愚蠢至极。狐狸的游戏就是小孩子把戏,你根本不需要降低自己的水准陪他玩下去。
我觉得好像听到了茧墨在我耳边说话。一闭上眼,她彷佛就站在我身旁,一边转动着红色纸伞,一边吃着巧克力。
她舔着甜腻腻的巧克力,淡淡地说。
没错,你只要——————发发脾气就好。
不管是反省或后悔,都应该让我自己决定。要不要赎罪也是我的事。就算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也不需要在意。我了解自己的尊严,了解——并带着它活下去。
但是,狐狸没有资格擅自评断我的作为。
「————小田桐,你到底想说什么?」
日斗语气平稳地问道,但听起来就像是最后通牒的口吻。
冷淡的声音里暗藏着强烈的怒意。我要是继续说下去,恐怕白雪就会人头落地。于是我默默地将刀抵在脖子上。
——————滴答。
血液流到喉咙,日斗觉得我刚才的长篇大论算是最后的挣扎,于是他放松地笑了。
我用没有人听得见的声音低声地说。
「——————对你,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没有握刀的手摸着肚子,我确实感觉到肚皮另一头有个活生生的生物。下一秒,染血的范围急远扩大,穿透衬衫滴落地面。日斗诧异地张大双眼,却已经来不及阻止。
这次我绝对不能输给他。
能够将雨香塞回我肚子的人已经不在了,所以只要雨香离开我的肚子,我一定会死。
但我没有丝毫迟疑。
我不再否定雨香的存在,甚至要给予她明确的指令。
将我心中的愤怒全部传达给她。
于是——————我说。
「出来吧!雨香,尽情地吃吧!」
雨香也回应了我的命令。
——————好。
接着,肚子上的伤口裂开,雨香从肚子里以惊人速度冲出体外。黑色长发飘动着,一个大约三岁左右的孩子跳到半空中。她的身体渐渐长大,手脚变长。头与身体的比例也产生变化,变成六岁左右的孩子跳到地上。
裸体的小女孩抬起头,站在抓着白雪的『人』面前笑着。
——————喀滋。
雨香张开口,一口咬掉那个『人』的头。
* * *
我握着小刀冲上前,视线因大量失血与疼痛而模糊,但是我不能呆站在原地。我手上紧握着刀子朝着日斗挥去。
咔啦。
刀子像硬脆的冰块那样碎裂,白色的小女孩握着小小的拳头,破碎的刀刃四处飞散,她望着诧异的我。
接着,她那双红色的眼睛染上愉悦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