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开朗的表情,但是她的眼神却十分冷酷。
彷佛轻蔑着所有人,带有观察意味的眼神。
我的确看过这双眼睛。
「我说——你真的不记得我?」
真没料到你到现在还想不起来我是谁。
女人低语,她的嘴唇异常地扭曲。
白色的肉块蠕动着,苍白如死肉的肌肤从内侧开始变形。
过了一会儿变形停止,女人再度露出笑容。她的五官彷佛产生细微的变化,眼睛的形状,嘴唇的厚度还有脸颊的锐利度全都不一样了。只牵动了几公厘左右,却完全改变了她给人的印象。
彷佛真的被狐狸戏弄了一般,直到现在,我才认出眼前的女人是谁。
「好久不见了,小田桐先生。」
她温和地微笑着。
那个温柔的表情让人想吐。
「——————白木、绫?」
「答对了!你终于发现了,真是迟钝的男人。」
绫耸耸肩,拉过来装有零食的盒子,津津有味地吃着油炸霰饼(注1)。她的动作和之前在白母鸡啊见到时有点像又不会太像,彷佛是一个长相雷同,却不是绫的人。
注1 发音为ARARE,一种日式油炸米菓点心。
「怎么?干嘛露出那样的表情,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本来就是个仿制品,不像也很正常。我就不能按照自己的喜好改变外型吗?」
——————喀啦。
她伸出红色舌头捞着杯子里的冰块,宛如软体动物的舌头执拗地舔着冰块上的水珠,尽管眼神冷酷,她的嘴边却出现愉快的微笑。
越看就越让人害怕,手也跟着颤抖起来。
她的脸逐渐和彩重叠。
「我本来就是那个孩子所憧憬的样子。健康开朗,个性带点泼辣,不服输的女孜子。是她理想中的『朋友』。彩死了之后,只有这些指标明确地留下,所以在她死后,我遗忘原本的容貌,渐渐地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很好理解的变化吧?如何?我这样子应该很受欢迎吧?」
绫靠在小桌子上,朝我眨了眨眼。背上飘过一股寒气,同时视线因愤怒而燃烧起来,她的笑容只让我觉得恶心,我想起之前见过的场景。
衣柜里塞着腐烂的尸块,像胎儿般蜷曲的尸体张开干燥的双唇。被埋葬在衣柜里的绫问彩:
『你会救我吧?』
绫一说完,便让彩握住刀子。
代价有两个,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彩。而绫留下两具尸体,独自离开了那个家。
像棺材的家外面。
雨后放晴的晴空下。
「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小彩、小彩就是被你……」
「吵死了废物,明明就是你放开了小彩的手。」
————喀哩。
冰块碎裂的声音响起,绫露出狰狞的表情用力咂舌。她俾倪着我,以充满怒气的声音继续说道:
「对我来说,我宁愿死的人是你而不是小彩。既没有家,又没有钱,你叫我怎么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在那个家扮演彩的『朋友』,时间也不算太长,没多久就结束了。反倒是现在的工作让我想吐!」
短暂陪人玩交朋友游戏还比较轻松,
喀哩喀哩。绫用力咬碎冰块,她是原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生物。在变成死者之前从未存在的她,很难一个人存活下去。现实世界中有秩序也有法律规范,想到这儿,我吃惊地张大双眼。
没错,她不可能一个人生存下去。
「——————你所谓的工作是?」
我忍住几乎要让我发抖的狂怒,开口询问。声音虽有些沙哑,但总算能保持镇静地问出来。绫懒洋洋地眨眨眼,拉拉套装的衣袖。
「没错,就是工作。看好一堆又一堆肉球,别让它们任意从架子上滚下来的工作。有够无聊,所以才来这儿找你。」
绫故意把嘴噘起来,看了她的样子,我终于确定。
茧墨的预感应该没错。
——————这就是关键。
「七海小姐,抱歉呀——我有很多话想单独跟他说,能不能请你回避一下?」
「好啊,没问题。小田桐先生,待会儿见!」
七海笑着说,接着穿上拖鞋走到外面。七海对她这么顺从,大概是很喜欢绫吧?七海离开后,绫放松身体,当场躺了下来。她伸直双腿,看着天花板。
接着,她将视线移至我身上。
湿润的眼睛试探地看着我。
「…………好像没有效?算了。」
低声呢喃后,她端正姿势,突然改成跪坐,深吸一口气。
酷似彩的脸庞真挚地看着我。
「————那我就直截了当的说罗,要不要背叛茧墨?」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