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则继续热烈地交谈着。
给我果汁好吗?下次放假的时候去旅行。我想说关于邻居的事。对了,我们学校啊。最近好像有个可疑人士出没喔。听我说嘛,就是那个啊————
家人的笑容重新回到只有他一人生存下来的餐桌上。
但晴宏却没有参与家人间的对话。
——————叽。
我重新坐正在椅子上,看着晴宏。我和他在开心谈笑的家人之间四目相对,他双手交握,倔强地看着我,嘴边仍充满笑意。
唯一没有笑意的是他的眼神。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我深呼吸,舔了舔因紧张而干燥的嘴巴。晴宏依旧瞪着我,我看了一眼他家人的笑脸,又重新看着他,开口说道。
这个男孩的眼神如地狱般阴沉。
那是绝望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你这样,快乐吗?」
一切静止在这一刻。搅拌咖啡的动作停止,抹奶油的刀也不动了,翻阅报纸的声音没了,笑声也消失不见。静止不动的家人们面无表情,肌肉僵硬的模样就像是用赛璐珞做出来的人偶。
晴宏的表情瞬间改变。
灿烂的笑容重回他脸上。
「——————不,一点也不快乐。」
下一秒,原本静止的人们又开始动起来。四只手陆续拿起盘子旁的面包刀,长长的刀刃闪烁光芒,他们伸长了抓着刀的手,身体微微向前倾。
接着将手里的刀抵在对面的人的脖子上。
两名少女互相拿刀抵着对方的脖子,而男人和女人也一样。
就像是两座用面包刀搭起的桥梁横跨在餐桌上。
接着,他们毫不犹豫地将刀抹上对方的脖子。
刀刃前后滑动,不停切割开脖子上的肉。
——————唰唰唰。
血液伴随可怕的声音喷洒在沙拉碗里,翠绿的菜叶上滴着红色的鲜血。土司被染成红色,炒蛋也是。他们以接近机械化的动作互相割着对方喉咙,我与晴宏静默地看着这一切。
看着这惨绝人寰的命案现场,我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
这是过去所发生的事情,已非人力所能挽回。
没多久,『家人们』便静止了,他们一个个趴倒,动也不动。
——————沉默降临。
「小田桐先生,我一直在等你。我一直按照『主』的指示在这里等你。」
晴宏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得有如活了一百年以上的老人。他倾斜着椅子,眼神疲惫地望着天花板。
「…………其实,一开始看到他们还满开心的。」
晴宏缓缓地开始诉说,他冷淡地抓起一片染了血的美生菜。鲜血滑过叶子表面,在夏日阳光照射下,沙拉宛如被恶搞的食物样品。他突然扔下菜叶,染血的菜叶就这么贴在桌巾上。
——————啪。
「这些东西…………真的是你失去的家人?」
「小田桐先生居然称呼它们为东西,真过分。虽然我也觉得它们是物品,但又不希望别人这么说。不过……你也没说错,它们的确不是人,也只能这么叫它们。」
晴宏讽刺地弯起嘴角,他一边摇晃着椅子,一边说下去。
冷气吹出来的凉风打在我脸上,血腥味掩盖了早餐的香味。
桌上的面包刀只有一把还维持干净的样貌。
「某天当我一回神,眼前的景象就变成现在这样了。而我当时好像晕了过去,事件发生前后的记忆一片模糊,记不清楚;心中有很多疑问。我不知道家人为什么会死,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为什么只有我活下来……那之后又发生了很多类似的集体自杀事件,但不管我看多少相关报导,也找不出答案。一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死。」
他的声音微微发抖,随即又恢复成原本平稳的语调。他的声音里没有悲伤,就像是早已远离了那些伤痛。
失去家人的这几个月,对他而言像是过了一百年那样的漫长。
「————但是,当时我遇见了他,遇见了『主』……」
不必我说,你也猜得到那个『主』是谁吧?
——————咿呀。
椅子发出摩擦的声音,晴宏挑衅似地笑着。
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那是谁。
「…………是狐狸吧?」
「没错。是一只狐狸,身边还带着一个全身雪白、娃娃般的小女孩。当我回过神来,戴着狐狸面具的人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他撑着一把蓝色纸伞,笑容满面地观察着我家的状况。野兽般的眼神扫过染血的餐桌,他说:
「『如果你为了家人的死而难过,我来让他们起死回生吧。』」
晴宏和我同时说出口。他露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