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直想离开她身边吗?
但一想到我让她感到失望,没来由的烦躁便一鼓作气自腹腔深处涌出。流下的泪水似乎比夏日的热浪还烫,我紧握双拳用力槌打榻榻米,力量却微弱到只发出轻微声响。
脑海里响起狐狸的笑声,我再度闭上双眼。
没错,我只是在闹脾气。
可是我——
我已经无法离开这里到任何地方。
* * *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闭着眼睛蜷缩在榻榻米上,承受着无法入睡的痛苦时,怱然听见奇妙的声音。
——————唧唧。
——————喀嚓。
那是门把被轻轻转动的声音。但之后就没其他动静,应该是听错了吧。如果是七海应该会开口叫我,我紧闭双眼,希望能再次进入恶梦的怀抱,就在这个时候。
我感觉到一阵风吹拂过来。
贴在额头上的浏海微微飘动了一下,久违的凉意轻抚脸颊。鼻子闻到一股清新的墨香,我只认识一个人身上有这样的香气。
——————她为什么会在这?
扇子拍打出舒服的微风,她脸上挂着哀伤的笑容看着我。
水无濑白雪。
「白雪小姐?」
「…………」
白雪停止扇风,拿起毛笔在白色扇面上写字。
『好久不见。终于见到您了。』
这间充满污浊空气的房子有如装着腐败死水的水槽。她在这里端坐的模样极为突兀,全身雪白的她像梦里的人儿,没有半点现实感。
难道我在做梦?
白雪凝望着满腹疑惑的我,眼神哀伤的她继续写着。
『我不想强行破坏门锁闯进来看您,我一直希望您能够靠自己的力量振作起来、重新出发。可是……』
她阖上扇子后再次打开,写好的字转眼消失,她继续写上新的字句。
『看样子您还沉溺在哀伤的情绪中。』
没错,的确是这样。我不断为了之前的所作所为而懊晦。
我知道再多的叹息也无济于事,改变不了自己一手造成的悲剧。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懊悔。
『为了那只狐狸的玩笑话。』
——————玩笑话?
出乎意料的词汇出现在扇面,白雪的眼神中蕴藏锐利的光芒。
那是愤怒的光。
『您的脚没有骨折,手也没有被人钉在地上,为什么要这样赖在地上呢?难道你就这么相信那只狐狸所说的话?』
白雪的字迹开始紊乱起来,她以惊人的速度不断书写着。她将写成的文字朝向我,眯起双眼。
——————唰。
——————啪!
扇子被使劲地阖上又打开,紧接着白雪再度挥毫,
『回答我。』
她生气的对象是我。
『快回答我,小田桐勤。』
有一种被白雪的怒吼震撼到耳膜麻掉的错觉,她斥责的文字跃入眼帘,我不知她为何生气,为何要生我的气。
「为什么……?」
为什么相信狐狸。
因为狐狸说的是事实啊。
「如果不是我……不是我做了多余的事、又放手不管……根本不会有人死掉。」
没错。若我没有多管闲事,牧原、彩、灯小姐和日伞都不会死。
全都要怪我任性的行动才导致那样的结果。我任性地逼迫他人,又任性地撒手不管。我严厉地批判了不该责怪的人,又甩掉拉着我衣袖的求助之手。
——————不仅如此。
「我……一定是因为我……灯小姐他们才……」
我重复着狐狸所点出的事实,将他笑着说出口的真相告诉白雪。
那是我无法否认的恶意。
「我下意识地希望他们代替我而死……」
没错,当时我明知道他们会那样做,而我却……
胃一阵翻腾,我将胃液与鲜红色的物体吐在榻榻米上。眼睛充满泪水、喉咙刺痛,白雪诧异地睁圆双眼,骇然望着我。
狐狸爱说谎,而且喜欢恶意伤人。
但狐狸偶尔还是会说真话,是我没有办法忽视的真话。
因为他当时并没有说谎,某个角度来说甚至是极为诚实的言语。
「日斗全说对了,一切都要怪我……都怪我用无聊的正义感将人逼至绝境。开心?是啊,应该吧?我应该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