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满?肚子恢复成平常的样子了,不是吗?」
茧墨甚是无奈地耸了耸肩,手指拨弄着玫瑰图样的蕾丝领巾,长度略短的裙子下露出穿着吊袜带的大腿。
肚子上的伤口再度缝合,伤痕比之前还要隆起许多,也更难看,但似乎暂时没有裂开的危险——这也没什么问题。
问题是我醒来的时间。
「我本来只打算躺一下,为什么一张开眼睛就到早上了呢?」
「很遗憾,小田桐君。有一点我想纠正,现在已经是中午了。」
茧墨呢喃道。她手里抓着一支银制叉子,锐利的前端切下一片冷冻过的冰淇淋蛋糕,接着从小桌子上端起盘子,将那片冰淇淋送进嘴里。
冰凉的黑色物体消失在茧墨血红的嘴里。
「你应该很清楚!救人这种事情可是分秒必争的啊!居然还悠闲地吃冰!呜……」
银制叉子在我怒吼的同时跟着移动。
尖锐的前端停在我的眼球正前方,叉子另一头有对猫儿似的眼珠眨呀眨。
冷汗滑落颈后,茧墨淡淡地说:
「冷静一点,小田桐君。不需要这么着急,你再次行动时,我便知道白雪出事了。能让不停唉声叹气的你重新出发的人只有她——因为,被你、小田桐勤帮助过的人,唯有水无濑白雪。」
这也算是某种因缘,堕落者所抓住的最后一根蛛丝。
巧克力自叉子前端滴下,甜蜜的汁液落在我的鼻尖,茧墨伸出手替我抹去它。
「日斗会抓走她也是看准这一点吧————想要把茧墨阿座化拉到舞台上,顺便阻止小田桐勤的慢性自杀。」
你要是自杀了就没那么好玩,他觉得让你在他眼皮底下死去格外有意思。
她毫不犹豫地张口含住沾有巧克力的白嫩手指,同时将叉子自我眼球前方移开。
——————喀。
茧墨轻咬了叉子一口,接着说:
「他选上白雪的原因是,为了让小田桐勤接受狐狸的引诱,然后惨败。我知道你为何着急,但着急也无济于事啊。如果这件事有时间限制,那只狐狸一定会告诉我们,既然他什么提示也没给,表示他没有替这件事设下时限。你大可以放心。」
茧墨姿态优雅地靠在沙发上,像个局外人似地继续吃着冰淇淋蛋糕。我一度无言以对,随即又难掩烦躁地大吼:
「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是吗?很简单。如果有时限,就一定会让对方知道,否则设下时限又有什么意义?要是不能明确订下规则,又怎么能好好嘲笑输给自己的对手呢——所以,现在就是一个无需担心时间的状态。」
茧墨笑容满面,肯定地说道。看了她的表情,我很确定一件事。
茧墨阿座化擅于解读他人的恶意。
和那只狐狸一样。
「没有时间限制——也就是说,状况很简单。」
融化了的巧克力流满整个盘子,叉子一刀割下去,同时切开了冰淇淋与上头装饰着的覆盆子。
鲜红色的汁液流了出来。
「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她还活着,另一种就是她已经被杀死。」
我感觉心脏彷佛停止跳动,茧墨的表情没有改变,继续吃着冰淇淋蛋糕。她不是在开玩笑,她是认真的。
「你……想说现在不管怎么做都已经没差了吗?」
「不是,有点不一样喔。假设,日斗让白雪活下来,那只可能是为了某个无聊的目的。如果我们觉得他另有所图,就得试着找出他的目的。要是你已经放弃族长,那么在『生』与『死』两个选项混淆不清的现在,答案肯定只有『死』一个。」
族长真的会死,要是希望她别死,就快点行动。
就算白雪已经死了,不知情的你还是会想救她。
茧墨颇为厌烦地耸耸肩,放下已空无一物的磁盘,给了沉默不语的我一个灿烂笑容。她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头的景色。
「但是,若族长真的已经死了,处理上会比较容易。比起救人,复仇行动不需要考虑太多因素,简单多了。不过,要是她被杀死,我会很困扰就是了……咦?」
茧墨颇感意外地转过身,歪着小巧的头问道:
「真稀奇————这次怎么不生气了,小田桐君?」
「小茧,你这样说并不是故意想惹我生气,而是打从心底那么认为,才说出口的……不是吗?」
保险起见,我还是向她确认了,茧墨听了缓缓点头。
「当然。我怎么可能为了激怒你而浪费口水,只是觉得依你的个性,听了这番话应该会生气。」
但是她还是说出口了。
我掐了一下大腿并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迅速伸手将窗户打开。夏天的热气顿时冲进屋内,外头的噪音也跟传进来。吹着带有热气的风,让属于夏天的味道取代屋里原有的空气,我凝视着茧墨。
娇小的她沉默地回望着我。
「小茧,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也绝不认同你的娱乐和那种能够毫不在意地践踏人类的个性。但是,我们拥有相同的目的,况且没有你的帮助,现在的我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