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置身梦境的奇妙感觉。下楼之后,看着外头昏暗的道路。附近堤防旁的马路上,仍有车辆来往穿梭着,车灯划破黑夜,扬长而去。
站在令人透不过气来的闷热中,我迷惘地环顾四周。
原来房子外的世界如此广阔。
——————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走呢?
我要怎样寻找白雪?
忽然察觉到自己的渺小无助,白雪现在身陷险境、分秒必争,然而我却连她身在何处都无从得知。无力感烧灼着胃,膝盖一软、几乎要当场跪下。我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迈开脚步,斥责的言语不断盘旋在脑海中。
没有用的、没有用的,绝对没有用。就算试图去找白雪也没有意义。
搞不好我的行动会导致更可怕的结果。
我应该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做,反正再过一阵子一切都会落幕。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一定要行动?
脑海里的说话声像是狐狸的声音,或者根本就是我自己的声音,但是我不管那些声音,继续走下去。没有目标的我朝公车站牌走去,肚子上裂开的伤口随着跨出的每一步与衣服相互摩擦,渗出的血沾湿了衬衫,我赶紧扣上外套扣子,隐藏身上的血迹。
——————走吧、走吧、走吧、走吧、走吧、快走!
现在的我除了走路,无法思考其他的事。
脑中一片空白的状态下抵达公车站脾,附近车流量减少许多,下过雨的路面在车灯反射下闪着金色光芒。我坐在被雨林湿的长椅,微温的水浸透长裤。
她说要报恩,为了我奋力一战。
所以,如果我要死,我想为她而死。不,这并不是因为想帮谁,想帮助人的念头对现在的我来说未免过于沉重。
即使如此,我仍不愿见白雪为我牺牲。
我想救她。
所以我只能继续前进了。
搭上公车,司机投来异样的眼光。现在的我浑身脏兮兮,不知多久没刮胡子,头发也脏乱无比。或许是因为这个时间点没有其他要搭车去地铁站的客人,司机才没拒载吧?幸好皮夹就放在西装外套的内袋中,付了车资之后,我手抓吊环站着,车窗上倒映出一个乾瘪的陌生男子。
这模样实在太窝囊了。
到了地铁站后买好车票,遮遮掩掩地上了车,就这么过了好几站。这时我才察觉到自己正朝着某个目的地前进。
去那里又有什么用?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脸去见她。
茫然无措的我坐在椅子上,不想去那里,却也不想在其他地方下车。电车缓缓驶过闹区与市中心,一路往东前进。没多久,电车便停在熟悉的车站。
我在这个曾经通车好长一段时间的车站下了车。
踏上阶梯,身体的瘦劳与疼痛让双腿不住发抖。走出地铁站后,我一步步地爬上坡道。由于和高中、大学相邻,这座城镇有不少学生出没,但也因为这个原因,入夜后路上就显得较都市冷清许多。我想起水无濑家的事件,当时现实世界切换成异界,我奔驰在同样杳无人烟的路上。
我怀抱某种类似要赶赴刑场的心情,朝目的地前进。
若真的不想去,就此停下脚步也行,可是我却持续走着。
抬头仰望眼前的大楼,虽是晚上却只有一间房亮着灯,十分诡异的光景,但居住在那儿的人丝毫不介意。
我忍不住弯起嘴角,像是被亮光吸引的虫子般朝大楼走去。在自动门前稍作停留,走进大楼内部,这儿的装潢和之前一样,没有改变。步入电梯,让它带我爬升至熟悉的楼层。
出了电梯,透亮清澄的光之海映入眼帘。雨的气味包裹全身,我抓着墙上湿漉漉的扶手,一路走到事务所前。
按下电铃却没有回应。
没有回应很正常,她应该如往常般一脸无聊地窝在沙发上吧?
我从外套口袋取出备钥,屏气凝神地将钥匙插进去,在这一瞬间,我的脉搏频率飘升到最高点。
——————喀嚓。
转动钥匙后轻易地打开了大门,令人吃惊,屋内传出浓郁的巧克力香气。
里头的居民将这房子的空调完美地维持在固定温度。
夏日的高温和这里完全无缘。
——————啪。
轻微的声音响起。
咬碎巧克力的声音,竟让我怀念得几乎要掉下泪来。
再往里面走,便看见沙发上的纤细背影。黑色头发上戴着华丽的头饰,缀饰在末端的蝴蝶结摇晃着,她一脸无聊地拿起点心。
茧墨今天也吃着巧克力。
只有她永远不会改变。
我再往前走,无言地呆立在她面前。茧墨头也不拾,默默地吃着巧克力。
而我则傻傻地盯着她。
总觉得有什么话想说。
但一见到茧墨,就把刚才想说的话全忘了。
忍不住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也就是我平常坐的那个位置。茧墨依旧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