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美到令人产生一股寒意。
「能够早点死去,也算是一种解脱啊。」
咚!
我用力踢了桌子一脚,桌上的巧克力散成一片,水槽的盖子也因此滑开;红色的金鱼从水槽里飘了出来,飞到窗户前,以灰色的天空为背景,它鲜艳的红色更加醒目;一团金色物体掉到茧墨脚边,她将它捡了起来,吃掉里头的东西。
她咬下一口坚硬的巧克力,若无其事地继续说:
「依照人类的意识而变化的『肉』——嗯……跟『神』有点类似呢。」
我回想起之前发生在水无濑家的事件——「神」由一团可以自由变化的肉块而组成,它变化成树木、鱼兽,最后变成人类,结果却依然无法保持自己该有的模样而彻底崩坏。仔细想想,这些由肉块所创造出来的「妖怪」其实很像那个「神」,茧墨很可能在见到那只人鱼时就察觉到这一点,所以才联络了水无濑家。
「——但是『神』的的确确已经死亡。」
没错,「神」已经在那一天死亡了。
事实上,那个东西根本无法称为「神」,顶多只能算是制作精美的黏土模型。
「说得没错,它的确是仿造真品而做出来的黏土模型,不过重点就是『它是黏土模型』这一点喔!毕竟真正的『神』是不可能帮助人类的,那只是日斗得到这些能自由变形的肉之后拿来玩而出现的赝品罢了,问题是我们不知道日斗如何得到那些肉。」
茧墨烦躁地眯起眼睛,拿起钢笔,画了一条笔直的线,无意识地画过红色的文字。她喃喃道:
「——————真是麻烦,那只狐狸还是老样子。」
你所准备的表演还是一样丑陋。
喀啦!茧墨扔下钢笔。我茫然地望着金鱼飘舞在空中的模样,脑袋混乱的我依然无法思考任何事情。茧墨不发一语地静静看着图画纸。
忽然间,电铃声打破了沉默。
——————喀嚓。
我无意识地跳了起来,不小心踢到桌子,心脏狂跳,全身跟着颤抖不已,想冷静下来却不得要领,几乎无法顺畅呼吸。我松了松领口,像狗一般地伸出舌头喘气。
电铃再次响起,我的身体抖得更凶了,连我自己都不懂为什么会出现这些反应,简直像是巴布洛夫实验里的那只狗一样;但我怎么也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不敢听到客人的委托,对于某人又带着某个故事来找我们怀有恐惧。
因为每一次委托的事件里都会有人死去。
就像被我遗弃的她一样。
茧墨露出一脸受不了的表情站起来,果决地走向门口。我没办法好好地听进茧墨和上门的客人讲话的内容,我不想听,只要我什么不知道就可以不必参与。
但是,茧墨带着那个人走了进来,一个高瘦的男人看着我。
「日伞先生……?」
「年轻人,你还好吧?脸色很差喔!是不是没睡好?呃、我……不太会说话,该怎么说才好呢……你别太在意了,继续钻牛角尖也没用啊!那样的状况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嘛。」
没有人能够控制。
日伞摇摇头,以单手搔抓着头,谨慎地思考用字遣词后才说出口。我能从这里感受到他的关心,却同时察觉到一种无法言喻的不安。
他的脸色铁青。
「日伞先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对啊,日伞,有什么事就快说吧!你从刚才就支支吾吾的,这样只会浪费宝贵的时间喔!快说,你来我们这里有何贵干?你来不就是想找我商量吗?」
茧墨露出嘲讽似的笑容,轻快地走到沙发旁,在我对面的位置坐下,表情愉悦的她抓起一块巧克力,制作精美的小鸟巧克力就这样消失在她口中。我赶紧挪到旁边的位置,日伞察觉到我让位的用意,朝我点头致意后跟着坐下。
包在他左手的绷带看起来比之前还多,被影子野兽们咬伤的地方似乎还没痊愈。
他将右手伸进胸前的口袋,我不禁讶异地张开双眼。
黑色的衬衫口袋出现红色的物体。
柔若无骨的手缓缓地拿出一个信封,以图画纸做成的信封粗糙得像是小孩胡乱做出来的劳作。我猜得应该没错。
那个信封的确是一时兴起而做的劳作作品。
是狐狸心血来潮制作的小道具。
日伞将信封放在桌上,往前一推;茧墨默默地收下信封,接着打开信封,看着里面的信。
「——————哼。」
茧墨冷哼一声,用手敲打着信纸。
单手靠在沙发背上的她态度狂妄地扔下信纸。
红色的文字跳跃在以图画纸做成的信纸上。我拿起那张纸,不知为何,纸张开始摇晃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其实是我的手发抖造成的效果。我放弃用手拿着看,将纸重新放回桌上。
在某个地方有一只狐狸。
故事全都有着相同的开场白。
这是狐狸的故事,也是他设下的游戏。
它们同样由相同的文字展开,之后才有不同的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