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墓地出现了新的墓穴。
棺材里充满海的味道。
■询问背负着沉重罪孽的男人。
若因恋人之死而难遏,我来让你的恋人死而后生吧。
但是那需要一些无法凑齐的材料。
一个材料给身体,另一个材料给灵魂。
可惜,目前收集到的材料只有一个。
所以妖怪才无法成功变成人类。
棺材的盖子已经盖上。
全部的东西都回到大海。
故事到此结束。
——————应该吧?
接下来说个短短的故事好了。
* * *
湛蓝色的海卷起漩涡,属于夏日的海就这么消失无踪。
那两个人悄无声息地被大海吞噬,伸出手的我却只捞得到空气,什么也没抓到。我紧握双拳,大喊他的名字,他却已经听不见我的呼唤。
接着,我在自己的惊叫声中醒来。
从那天起,我经常失眠,每次醒来时,全身都被汗水湿透,像是刚泡过海水。即使浅眠几个小时,也一定会因恶梦而惊醒。
然而现实生活和睡眠品质相反,呈现一片祥和气象。
不管结局有多糟糕,来自客人的委托一旦结束,就代表我们的生活也将恢复平静。
我坐在事务所的沙发上,晃了晃睡眠不足的脑袋;茧墨则一如往常地躺在沙发上。她今天穿着线条优美、简单大方的黑色洋装,系在腰间的蝴蝶结缎带垂至脚边。
缠着缎带的白色足踝上下摇晃着。
「——怎么不擦地板了?」
茧墨问。我转头看着被丢在地上的水桶,里头的水全干了,房间再次充满让人难以呼吸的沉闷感,空中飘散着混浊而甜腻的气味,一块巧克力碎片掉在地上。
我却提不起任何气力打扫。
继续呆坐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很明白这一点,可是又没有动力找别的事情做:我看着手掌心,再用手盖住自己的脸。我当时所说的话完全是自以为是的想法,但这双手竟无法抓住他。
我的所作所为将他打落至绝望的深渊。
要是我什么也没做就好了。
「抱歉……我现在不想打扫。」
「是喔?那能不能整理一下?」
那个桶子一直丢在那儿,满碍眼的。
无聊地说着的茧墨转身趴在沙发上,却在转身时踢到水槽,盖子「咚」一声地掉了下来,红色的金鱼悠闲地自水槽中游出。
以鲜血制成的身体柔软地飘在天花板上。
这样的景象十分奇幻。
我的视线随着游在空中的金鱼移动。这只金鱼的身体曲线很匀称,跟那只妖怪鱼差很多——就在我这么想的瞬间,脸上被某个东西打到,一颗贝壳型的巧克力掉在地上;一转头,只见茧墨满脸不耐地瞪着我。
「叽哩咕噜什么呀?要忧郁也该适可而止!小田桐君,你的个子这么大,却不断唉声叹气,是想量产霉菌来污染本事务所吗?颓丧的你该为了消耗过多氧气向大家道歉。」
放话完毕,茧墨抓起巧克力胡乱啃咬着。
「现在的你即使继续待在这里也只是麻烦,何况你又不是观叶植物,老是坐在那里实在让人很困扰,生产出一堆二氧化碳有什么好玩的?看你要闷也没什么乐趣,不要再发呆了,赶快去工作吧!」
「工作?」
我忍不住回问。我们并没有接到新的委托啊?应该没有什么工作能让我做才对。茧墨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咦?我没有告诉你吗?」
很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茧墨看着时钟,又看看我的脸,接着抓起巧克力悠闲地咬了一口,继续说道:
「我想请你去接一个人。本来想说若他自己能找到路,在事务所等他来就好,但是我想他应该迷路了,不去找他反而麻烦,所以请你去接他过来这里。」
要接谁呢?茧墨看着半空,不住地点头;懒得一直问她的我决定放弃,问最重要的问题就好。
「请问你跟那个人约今天几点?」
「嗯……下午两点喔。」
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半。
我拍了一下大腿,立刻站起身。
* * *
对茧墨来说,能够在约定时间以内告知我已经算很不错了——我如此安慰自己,强忍下发脾气的冲动,在走出事务所后迅速关上大门,以免那只金鱼跑出去。冲出大楼之后,我飞快地跑下前方的坡道,因为冲太快,半途还撞到路人;我小声地道歉后,继续跑着。
「——————咦?这不是小田桐先生吗?」
对方开口攀谈,我却没空停下来跟他说话。我一手抓着电车月票,冲进通往地铁的楼梯,正好来得及赶上即将开车的列车。我压着疼痛的侧腹,擦着汗水,